章五　默默注視著的眼與樓上的客

　　正志喜歡著俊熙，從高一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喜歡了。他喜歡單純的事物也喜歡紀錄，他會把卡牌類型手遊裡的角色分類，一類是他課金抽到的，另一類是他運氣很好沒有課金就抽到的。他喜歡卡牌上的名字，裡面有九成都是古代人名或地名，只有少數是完全自創的。

　　他會找到那些他喜歡的卡片的名字起源，然後像是準備考試那樣讀著重點。曾經一個晚上的時間，正志全部都沉浸在了馬雅文明裡面，只因為那張卡片用了馬雅當作名稱。

　　俊熙，是一張他怎麼讀也讀不完的卡片。在正志紀錄的換座位表裡面，他跟俊熙每次都相隔兩排以上。正志不知道是老師發覺了他的暗戀，還是這場戀情連天都覺得不合，所以抽籤時也抽不到在一起。

　　直到高三時，他好不容易坐到了俊熙的旁邊。雖然外表跟表現上都是高瘦的正志比較外向，實際上那是為了表現給俊熙看的。他隱約覺得，俊熙會喜歡比較陽剛的男生。

　　正志的猜想是正確的，當他成功把俊熙逗笑後的隔天早上，俊熙在買早餐時跟他打招呼了。在那之前，俊熙是內向到不會跟他說早安的人。

　　原本以為，事情會往好的地方發展。正志並不奢求成為什麼男友，但至少他希望能當朋友到畢業，如果畢業的那天還有勇氣，正志會選擇告白。一切都是從同桌開始，正志覺得自己跟俊熙之間有那麼一絲希望。可是，同桌的開始並不是老天的意思，而是班導。

　　「你喜歡俊熙對吧。」教基礎電學的班導敖向陽在下課時來到了正志的旁邊，說：「來我的辦公室吧。」

　　全班的人一致同意，班導絕對是電機科裡最怪的人。他會在上課時莫名的傻笑，然後講著講著就講到他當兵時的經歷。就連輔導課的老師都曾不小心脫口說出，他怪怪的。

　　正志來到了向陽的辦公室，聽他說了他當兵的過往。那天的向陽說了一個秘密，原來他當兵時被學長在浴室裡要求撿肥皂。雖然正志從來沒注意聽過向陽上課時講的故事，但他肯定這件事他是第一次聽到。

　　「我覺得，你可以跟他在一起。」向陽用怪異的姿勢拿起茶杯，啜飲了一口後用怪異的腔調說：「我很會看人的，只要被我看上在一起都會很幸福。只是，好像都沒有成功在一起的樣子。」

　　正志很想問他，到底為什麼要安排他跟俊熙坐在一起。但轉念一想，如果問出口的話肯定又要聽他在講更多奇怪的事所以就沒問了。他對向陽說他下節課要幫老師拿東西，要先離開了。正志轉過身去，卻被人給抱住了。

　　那一天的那一節下課，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正志的世界被迫畫上了一個汙點。沒有人可以訴說，也沒有人向他問起他怎麼了。俊熙一直以為，正志突然不跟他講話是因為他是同性戀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但其實，是正志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俊熙，不知道被侵犯的自己該怎麼請求別人愛他。於是他疏遠了，只能靜靜的、默默的望著自己所愛的人……被其他男人們給佔有。

　　正志畢業後，他一邊上大學一邊打工，他在外面租了一間房間，就在發生火災的這戶正上方。當他得知俊熙登記結婚的消息後，他已經放棄了與俊熙之間的可能。他打算等到租約到就離開這裡，而在那之前他想要放手做一件大事。

　　他找到了向陽，請他駭進一些人的手機裡。然後辦了十幾個假帳號，全部都用正志這個名字去密星海。他想知道星海是什麼樣的人，想知道值不值得把俊熙讓給他。

　　事實證明，星海不是一個好男人。因為他赴約了，而正志就從同一個電梯搭到了一樓，走到了健身房的門口，假裝自己剛來到這棟社區大樓。他甚至沒發現，其實星海外遇的對象就住在他家樓上呢。

　　星海幫他擦乾了身體，溫柔的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配偶一般。他們在水中共舞，心中卻其實在想著同一個男人。隔天星海來到了火災的房間，拿出備用的鑰匙打開了房門。這是他第三次來到這屋子，第二次是昨天跟星海，第一次則是一年前他剛搬來這裡時。那一次，他看著俊熙跟星海的合照，一時憤怒之下放火燒了屋子。

　　「正志？」眼前是自己暗戀了多年的對象。正志作夢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跟俊熙重逢。

　　「俊熙。」正志愣住了，然後大笑。此刻的他只想得到俊熙，只想要得到。其他的，什麼都無所謂了。他抱住了俊熙，就像是高三時被向陽抱住時一樣。無力反抗的俊熙只是看著正志，內心有著無數的為什麼。

　　正志拿出了手機，撥放著俊熙在夜晚自己來時留下的音檔。還有……

　　「我覺得我們太過分了。是你硬上了他，現在又是你拋棄了他。」俊熙認出了聲音，是不久前才見面的浩穰。

　　「拋棄他的是你。」和韻的聲音從手機傳來。「如果要我繼續跟以前一樣我是無所謂，可是你男朋友會答應嗎？如果沒有你在裡面，那我也沒有興趣了。而且，這種想要玩的人多的是，不需要特別找過去的……人。」

　　正志把俊熙綁了起來，然後放在了浴缸裡面。

　　「陪我，玩遊戲吧。」正志艱難的、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微笑。就像是高三那年一樣。

　　「不要。」辦公室裡的聲音太多，有老師在罵學生，也有學生在頂撞老師。直到今日，正志還是無法理解為何向陽的舉動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一下子就好，老師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向陽噁心的聲音配合著噁心的話，世界彷彿被他噁心到扭曲。

　　「不要！」正志想叫卻叫不出來，他的褲子被脫掉，私處暴露在空氣中。

　　「笑一個吧。」向陽拿出了手機，清晰的拍下赤裸下身的正志。某個角度下，正志就像是在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