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蘇州河》觀後感：愛情的真相

看了婁燁的《蘇州河》兩次，第二次才迷迷濛濛地逐漸看清一團美麗迷霧後面所想表達，關於愛情的訊息。旁白以第三者角色穿插在男女主角的故事之中，悠悠地說著身邊人與自己遭遇的故事，就像蘇州河每天川流不息的船隻與人們來來去去，靜看大城市每天上演著悲喜劇。

『美美到底是不是牡丹』疑問貫穿整部電影，到了結尾仍沒有正面解答。發現馬達騙局後心碎跳下蘇州河的牡丹，到底是死是活，是死而復生成為美美『變成一條美人魚回來找你』，還是美美只是剛好跟牡丹長得相像的別人，是最要緊的問題，卻也最不重要。

馬達與牡丹初遇，愛情在空氣裡飄散，但馬達當時未認知到自己對牡丹的愛也和她一樣熱烈，直到愛情淪落一樁詐騙勾檔下最不堪的純淨，馬達眼睜睜看見牡丹消失。牡丹成了他心中陰魂不散的鬼，他對親手粉碎掉這塊無瑕的愛情感到痛心疾首。

多年後回到蘇州河的馬達發瘋地尋找牡丹的下落，有天偶遇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在酒吧的巨大水族箱裡做美人魚表演的美美，認定她就是牡丹，不斷找機會跟她接觸。美美起初被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莫名其妙，但日復一日聽著馬達說牡丹的故事，漸漸地卸下心防，甚至從馬達傾吐思念陶醉的神情中被那美好的愛情打動，希望自己就是牡丹。

牡丹像是存在我們心目中對愛情的終極嚮往，有人窮盡一生汲汲營營，有些人像馬達最後，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見稀有的、與牡丹有連結的野牛草味伏特加，確認那人是真愛。而當讓馬達終於找到『牡丹』不久兩人便因車禍雙亡，彷彿隱喻真正的愛情總是以悲劇收場，理想的愛只存在於失去，呼應一開始馬達對愛情的概念，也是在牡丹跳河後萌生的。

而在尋找牡丹的過程中，馬達與美美的生命彼此交疊，紅塵中寂寞的靈魂終日相互傾吐依偎。他們兩人一個眼神總是望向遠方，一個對生活不抱有希望，卻因為牡丹短暫分享著近似愛情的東西。或許那段日子才是馬達離愛情最近的時光，只是珍貴的東西往往藏在醜陋瑣碎的日常裡，經常被錯過。

馬達一點一滴澆灌愛情的信仰給美美，他死後夢想在她身上發芽，換她離開，踏上自己的追尋之旅。離去前美美問了男友身份的旁白：你也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如世間戀人們問對方不變的問題 — 你會不會永遠愛我？然而永恆如此抽象，愛情的面貌又那麼虛幻。我們在感情輪迴裡不斷尋找和成為別人的替死鬼，牡丹可能跟蘇州河看見美人魚的傳說一樣，只是個完美故事。

真實的人生裡，水族箱不是海，夢會碎，美人魚只是戲服，我們卻全身投入。牡丹與美美誰才是愛情，真愛到底有多高貴，值得我們用生命追尋？還是大部分的人最終仍選擇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