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近，那麼遠—《請回答1994》EP.9-11

用一年的時間來思考一個問題，可見有多麼慎重其事。

不是猶豫不決或裝死擺爛，而是再怎麼反覆思量也找不到一個讓彼此的心可以適得其所的答案。

比起娜靜勇往直前的愛情，哥哥的愛情摻雜了更多的考量，心中的天秤一直上上下下地較量著—就愛了吧，明明自己也那麼地喜歡—可是兩家的關係會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終結了幾十年的情分。心疼娜靜等待愛情的辛苦，如果可以，如果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就不會如此進退失據頻頻嘆氣。

娜靜的愛情一直簡單明瞭，一顆心晶瑩剔透地擺在哥哥面前，不管是透過潤真的酒後真言，還是初雪的告白，或者在更早之前的愚人節告白，早就已經無法無視那雙殷切不設防的眼眸。

所以很多夜晚，哥哥會看著兩人的合照失神嘆氣，所以有些時候，會煩躁地用菸酒暫時麻痺思緒，但是，感情就是這麼奇妙，即使親如兄妹的關係依舊，但有些感覺正在迅速加深，有些堅持卻漸漸瓦解中。

心，在促不及防加速陷落的瞬間，發覺時已經無法倖免地捲入愛情的風暴中心。

因為在意，彼此之間已經無法像從前打鬧般的自在，多了更多的曖昧氣流在流竄，在撞見娜靜僅著內衣的慌亂瞬間，在打著傘背著娜靜回家那天，在看出七封給娜靜3D立體圖的真正心意後，自己以為可以隱藏隨時間稀釋的感情其實早就無所遁形。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娜靜以為哥哥看電影笑抽了的那天，後來的後來才證實了哥哥同樣根本不知道電影演了些什麼。至此，哥哥的真心已不再是霧裡花，越來越清楚的愛情輪廓透過了與海太的一席對話坦承了心中對娜靜的想法與掙扎，當決定搬家的那時，其實怎麼可能不是他口中對娜靜安慰的「不是因為妳……」

理不出頭緒的愛情終於在七封正面對決的下戰帖後，有了當頭棒喝的覺醒。

他不願再錯過他與成娜靜一蹴可及的愛情，不願再如同當天在教授的研討會上煩躁不耐地猛按著筆心焦，最後即使起身趕赴卻都已經來不及的那個約定，那種後悔莫及的悵然原來就是害怕失去，七封的臨門一腳倒是讓他瞬間清醒，意識到失去有可能由暫時變成了永遠。

也許有人會覺得哥哥的難言之隱會不會太簡單，只是因為兩家人關係密切所以裹足不前，但是如果看到哥哥搬家那天娜靜父母的心意，家人的份量頓時就會沈重了起來。愛情雖然踏出去很簡單，但這一步卻有可能破壞如父子般可以親密吻別的關係，也有可能辜負了懷中那一箱沉甸甸熱騰騰的母愛。

愛情與親情置於天秤的兩端，如果容易失衡就不是垃圾了。因為在意家人的心是真的，喜歡娜靜的心也是真的，直到當下意識到可能失去娜靜的恐懼才決定卸下心中的天秤。由此可知在決定讓愛情凌駕一切的同時，往後他就會有多麼擔心失去親情的可能。

搬家，哥哥和七封這一出一進的設定很有意思，雖然自古有云：「近水樓台先得月」，但是有時候距離才會產生美感，並不是靠近了，心就會接近啊。

在這之前，哥哥與娜靜明明住在一起，這麼近的距離，但心裡卻隔著大江大海，始終只能遙遙相望。真實的距離無法反應心裡的疏離，也因此七封的不斷靠近也撼動不了成娜靜的一絲一毫，不是因為愛的比較少，而是即使暗戀的心意再美，只要對方心有所屬，距離再近都只能遙望興嘆。撐到最後的精神只能用在運動場上而不是比照在愛情這等事情上，因為沒有規則，沒有時間表的比賽是不會成立的。

愛情不是比賽，因為人的感情不是用輸贏來決定歸屬，也不是用勝負去判定方向，完全沒有道理可言的就是愛情的真實面貌，因此並非所有的青梅竹馬都會因為朝夕相處成就一段愛情，不然世上哪來那麼多一見鍾情，最多時候，我們就只是這麼不可自拔的愛上了而已，哥哥是，娜靜是，當然七封也是。其實這三人根本不存在三角關係，因為只要其中是兩兩相對，另一角就不會成立，因為愛情從來都不是單行道。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愛情，因為我們的愛很自私，愛情裡沒有為誰好，只有一起好。

所以1997的程詩源當時在KTV對尹云宰的告白回應：「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做回親近的朋友不行嗎？」

尹云宰才會決絕地回道：「就是這樣嗎妳這傢伙，對單戀的人提不甘不脆的要求，像是把心掏走了…不想再見到妳。」

如果垃圾當時決定拒絕娜靜的話，也退回不了家人的關係，所以他才會對海太懊惱自己的難處——不能接受，但也不能不接受。

也所以娜靜對於七封的心意，沒有挑明拒絕說：「你的心意我接受不了。」明明七封一記直球的告白之吻卻也沒有驚起任何浪花，仿佛一切都運作如昔，沒有提問也沒有回應，就靜止在彼此的了然中，這樣，一方仍然可以以朋友之名相處，另一方也可以以朋友之名等待。只是，彼此也都知道答案終會有到來的那天，或長或短而已。

所幸，他們都不是用長長的一生來思索一個問題。

(寫於2013/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