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之間 —《請回答1994》EP.5-8

劇情行走至此，越讓人如置身五里雲霧，明明是漸漸明朗化的走向，心裡卻哽著一個好大的疑問—哥哥的真心是什麼？

非關2013年編劇的故弄玄虛，時而導向七封可能是老公，時而暗示哥哥才是最後歸屬，撇開2002年的婚期是世界杯的設定（這應該只有少根筋的哥哥才會做的決定），娜靜和成爸對新郎怨懟的那眼，完全是熟悉的感覺，是那種若非是長久建立起來的家人感情就無法呈現的那種親暱，我甚至可以想像新郎臉上那一付委屈又抱歉的傻笑，直接代入哥哥促狹的表情吧。

2013年娜靜在梳妝台前邊保養邊抱怨哥哥的那段話：「你都43歲了，43歲，拜託你懂點事行不？真是…」原是在抱怨哥哥在廚房時的幼稚行為，隨即眼神一轉，妝台前那張婚照，照片中娜靜巧笑倩兮的接受著新郎的花束，這不是呼應到1994年娜靜對著哥哥的照片自言自語的習慣嗎？

我更打從心裡相信能讓照片中的娜靜笑得那樣幸福的，唯有那個從小就嚷著夢想跟他結婚的哥哥，一人而已。並不是七封不夠好，更非輸在時間，而是這兩人的羈絆太多，對彼此的依戀太深，她與他之間，明顯存著別人無法介入的氛圍，照片中娜靜那幸福的微笑就像是夢想實現的延伸，一如足球場上那個因為獨享哥哥的專寵而燦笑得像擁有全世界般的幸福感。

所以，從第1集到第8集，讓人糾結的「成娜靜的老公是誰？」都不是我在意的一環，無論過程如何故弄玄虛。從頭到尾我只糾結一件事—哥哥的真心。

前4集對哥哥的反差鋪陳，瞭解到了哥哥對娜靜的特別絕非單單只有家人那麼單純，只是當事人心裡到底是如何想，我們無從得知。這肯定是編劇的陰謀，刻意隱藏哥哥內心的想法，觀眾只好眼巴巴地從蛛絲馬跡中去尋找真相。

到底哥哥是情根深種而不自覺？還是自始至終都明明白白自己對娜靜的感情？

這比猜老公是誰還讓人著迷啊。生活邋遢像垃圾，大喇喇看似簡單易懂，這樣個性的一個人沒有理由看不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麼是無心嗎？不然怎會把娜靜的告白當成愚人節的玩笑。

難道對哥哥來說，娜靜只是妹妹？對娜靜的好與特別都是對妹妹的感情而無關男女？

這是最早被我排除的想法，如果不喜歡，沒有一對兄妹會如此黏膩，更何況這對偽兄妹彼此清楚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也不可能有<藍色生死戀>和<那年冬天風在吹>中偽兄妹戀的曖昧產生，因為娜靜與哥哥從來都明白彼此不是親兄妹。

所以，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不可能直接是兄妹的感情那麼單純而已，這十幾年的時間，男女的相處尤其是親暱的動作並不避諱，這中間質變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尤其是青春期男女開始意識到彼此差異時，娜靜從小對哥哥的崇拜在20歲時愛情萌芽，哥哥比娜靜大4歲，難保親情早就質變成愛情，尤其對娜靜處處上心的體貼更讓人狐疑愛情早已存在。

因此，我假設哥哥是喜歡著娜靜，一直以來。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只有哥哥本身是當局者迷，不自覺自己對娜靜的愛？

還是聰明如他，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感情的走向？

外表大而化之的哥哥其實心思相當細膩，不然不會在4月1日娜靜親哥哥忌日那天時時刻刻關心著娜靜的情緒，也不會在知曉喜滋滋休學時還能聽他訴苦與條理分明的開導。能夠在教授的問題中回答得頭頭是道，也能用感性的口吻去體貼那個罹癌的母親：

「當我們要將難以接受的真相告訴給心愛的人時，當我們必須說出死都很難說出口的話時，只需想著一件事就好了，不需要什麼長篇大論或者雄辯口才，只要給對方一個愛的眼神，那就足夠了。」

我也深信著這樣理性與感性並存的哥哥不會無視自己和娜靜的真心。

原本以為長久以來哥哥是懷著喜歡的心情來灌溉著與娜靜未啟蒙的愛情，以著等待一朵花開的心情在呵護著，等著心愛的人也能愛上自己的那天，所以寵膩，所以無所顧忌。等待著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開，那樣的情意很美很動人。

但是，哥哥兩次刻意忽略了娜靜明顯的告白，這是自相矛盾的。心意互屬的兩人沒有理由裝傻，除非有著不能愛的難言之隱。

回頭去看第4集中娜靜在愚人節告白的那幕，哥哥震驚的眼神，伸出微微顫抖的手，那是一種感情堆疊到滿即將爆發的情緒，雖然撫摸臉龐的手突兀地變成擰著臉頰的玩笑。我試想著那是哥哥想要用誇張的大笑來掩飾真心的激動，用玩笑來壓抑心中的狂喜，不這樣的話，滿溢的感情就要決堤。

第8集中，娜靜在電話亭外執意地逼問哥哥「你做選擇，是誰？」連續3次問：「是我？還是潤真？」

哥哥的表情從玩味到嚴肅，因為他看到了低著頭帽沿下的認真，走近一把脫掉娜靜的帽子再反戴，捧著臉低下頭去，那一刻的眼神是真實，感情也是真實：「當然是我們娜靜了，哥哥除了你，還有誰？」

隨即，又捏起娜靜的臉開起玩笑：「這麼有趣的玩物，我還能上哪去找？」

我想說的是哥哥絕對知道娜靜對他的在意和感情，就像知道忌日那天娜靜戴著帽子是要刻意掩飾自己的難受般，他肯定都看在眼裡。

我相信人最初洩漏出來的情緒才是最真實的情緒，爾後相反的言語都只是一種刻意的壓抑。哥哥總會在第一時刻的認真後，又用一種戲謔的調侃來化解兩人剛要成形的曖昧氣流。

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真心老是在虛實互掩中躲躲藏藏。

但是娜靜看不到，或者是哥哥不希望娜靜看到。我常覺得哥哥故作瀟灑地裝瘋賣傻時，內心是苦澀的。眼神中偶爾不自覺洩漏的感情總會在後一秒用嬉鬧去掩蓋，該有多大的難言之隱讓愛情見不著光？是否應驗了「有時現實比謊言更殘忍。」

也之所以，當潤真喝醉洩漏娜靜的秘密時，眾人臉上的大驚，卻更顯出哥哥臉上的波瀾不興，因為他早就知道，從娜靜第一次告白開始。

如此當一切都捅破時，從此再也無法逃避裝死。那麼，剩下的問題就只有選擇問題。To be or not to be? 心裡最深的恐懼與不安恐怕就是連家人也無法當的那一天會到來吧。

往往越聰明的人，就越容易把事情複雜化。對哥哥來說，儘管心中一萬個不可以卻也無法全然抹煞掉自己對娜靜的感情，不然，不會在七封親吻娜靜時瞬間清醒，不然不會對著熟睡的容顏若有所思，不然不會以娜靜有男朋友的理由斷然回絕掉朋友的請託。

七封的出現對哥哥會是個決定的關鍵，意識到有個優秀的人選在娜靜身邊，縱然再如何不捨，不能回應的愛情，為娜靜著想的他下一步可能就是放手離開。這戲才到第8集，我相信哥哥與娜靜的愛情會一點一滴地醞釀，而這，需要空間與時間來發酵，距離更會加深思念的濃度。

雖然「瞬間的選擇會左右一生」，但我更相信愛情終會在某一刻清醒，戰勝一切原以為跨不過的坎，就如1997中俊熙對云宰的那一段話：

(寫於2013/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