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集的陳嘉明在表演課程上是這樣介紹自己的:「我是陳嘉明,我是一個不太會表達自己的人。小學時的作文題目是『我的志願』,但我都是在亂寫,因為我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
「因為我是陳嘉明吧?因為我是一個不懂得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
小杜的出現,讓陳嘉明意識到過往以來都不曾正視的「自我」。活在既定的規則之中,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繼承家業、給家人依靠是責任,卻沒有人問過,陳嘉明真正要的是什麼,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
編劇與導演讓陳家的男人替「順其自然」的傳統男性,發聲了。
很喜歡劇情使用陳家父子來相互呼應:陳晉文在面對哥哥早夭的情況,很早就體認到必須符合家中期待,承接中藥行,所以放棄了自己的音樂夢,直到與過往的初戀學妹相逢,他重拾了年少的自己,那些曾經想要追求卻因現實責任而放棄的一切「想要的」。用疑似「精神外遇」來包裝,但我看到的卻是:活了大半輩子的陳晉文,終於好好面對自己。這個「外遇」,是內在衝突與掙扎的具現化:背負家庭責任於實現自我價值的拉扯。
第二集陳晉文身體不適倒下後,對陳嘉明說的話,依舊沒有脫離當時代的主流價值觀:男人要承擔家業、成為女人的依靠。陳嘉明默默接受一切,或許自幼身邊的人就是這樣說的:「嘉明啊,你要好好學阿公、爸爸的手藝,以後這間中藥行要交給你。」導致一切的「順其自然」,他的事業、愛情,似乎都沒有岔路,直直地通向可以預料的終點:一個傳統男性的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再傳承給兒孫,周而復始。
父母都想將最好的留給孩子,「繼承家業」代表著替孩子掃除路上的荊棘,可以在既有的基礎上更順利地生活,如果有這樣的家業繼承,等於是先開掛穿好裝備再打怪,如果孩子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對於繼承家業很有興趣,那自然是雙贏了!但如果不是呢?
第一季透過嘉明的同性傾向衝擊傳統價值觀,陳晉文接受了孩子的愛情,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突破,但回到人生價值的探詢上,還是期待孩子繼承家業,忘記了自己也曾默默吞下眾人的期待而放棄自己曾經想追尋的夢想。直到最後一集,陳晉文告訴嘉明:「人生啊,很長也很短,你有什麼事情想要做,還是有什麼地方想要去,或是你想要和什麼人在一起,你儘管去,不要緊。」終於,陳晉文輕輕地卸下綁在嘉明翅膀上的枷鎖,讓他能去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
陳嘉明走出了金德興,不是追隨誰去哪裡,而是順從自己的心意走向不一樣的人生。祐仔的「守護」和小杜的「突破」,終於陳嘉明選擇了做自己。染了頭髮,當了背包客的陳嘉明,回到金德興時的笑容,如此的輕鬆自在,多迷人呀!
「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這真是大哉問,我也時時刻刻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嘉明」的樣貌是你我人生階段的一部份,如何能更真實地面對自我?如何面對跳脫舒適圈的恐懼?如何在他人的期待與自我的衝突中雜揉出恰到好處的平衡呢?
希望我們心中的「陳嘉明同學」,都能如同祐仔說的:「以後都要這麼勇敢,好不好?」(啊,祐仔真的是又讓我哭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