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花》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阿英走出住處,柔細的雨絲以不規律的間隔飄到她的臉上。她出門的時候沒有注意時間,但早晨的陽光讓她感到舒服。天氣很晴朗,卻看得見空中飄舞著染上金光的微雨。

  阿英循著小路走向捷運站,她在淡水住了很久了,不只是捷運站,連帶附近的景觀都變了好多。她有一點迷路了,似乎還有奇怪的人影在後面尾隨著。

  她加快了腳步,好一陣子才擺脫那個可疑的身影。繞了一點遠路,接著她繼續憑著印象,沿著看得到鐵軌的小徑走著。


  鮮紅的捷運站招牌也和印象中的不一樣,但她心裡反而多了一點肯定。愈靠近捷運站人群愈是擁擠,令她不安,但還是盡力穩住步伐往裡面走。

  終於走到車站後,阿英張望了許久找到了她的目標。她不是來搭捷運的,她是來找捷運站的公共電話。

  很幸運地,現在無人占用,阿英走上前去,掏了掏口袋找出幾枚硬幣,拿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

  直到響鈴結束,都沒有人接聽,阿英再次按了同樣的電話號碼,確認自己沒有輸入錯誤,並再次等到響鈴結束,一樣沒有人接聽。

  她很有耐心地撥了一次又一次,她知道對方可能正在忙碌,現在是學校的上課時間,對方沒有辦法接聽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就是很想、很想聽到他的聲音。

  撥到了第六次左右,對方終於接了起來。

  「喂,你好。」

  「……」反倒是阿英這頭沒有說話。

  「請問哪裡找?喂?」

  「……」她仍舊一言不發。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請問你是?」話筒的另一端堆疊了幾個問句,最後還是在這一方的沉默催促下掛斷了電話。

  阿英平靜地將話筒掛回去。總算是聽見他的聲音了,雖然沒有聊上天,因為她也壓根不敢開口。

  但是聽見了那個朝思暮想的聲音。這樣就夠了。


  掛上電話,她轉頭欲離開捷運站,卻突然覺得一切變得陌生,陌生得令人惶恐。

  站務員走了過來,阿英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多半是表達關心,詢問需不需要協助。但她知道自己應該不需要。

  一個面孔有點模糊印象的女子也朝她走過來,但她想不起她是誰。站務員對著女子也問了些話,接著女子繼續走近,拍了拍阿英的肩頭。

  「一起回家吧。」

  她想起來了,女子是大學的室友巧巧。

  阿英默默地跟著她走,她有點不確定,但巧巧應該會帶她走回宿舍。

  她突然想向走在身邊的親密好友傾訴這個她從沒有透漏過的自己的故事,這個總是令她夜不成眠、傷心傷神的故事。


  她18歲來到台北,當年那個男人給她的一串手機號碼,她仔細地抄在筆記本裡然後背了起來,直到大學畢業結了婚,到現在都還沒忘。

  那個男人是家鄉的國中老師,也是少女時期的她最初的憧憬對象。她沒有明確和老師表露過感情,因為他說那會造成困擾,更不用說回應她的感情。但當她在高中努力了三年、考上了淡水的大學時,老師對她說,到台北要跟我說,有事沒事也都可以打給我聊聊。

  到了台北,阿英也確實持續和老師通了幾年電話,直到從老同學的口中聽見老師結婚生子的消息,不,是直到阿英自己結婚生子。不知不覺,她再也沒有合適的理由打給他。

  她肯定不是不想念他,只是覺得自己沒有權力想念了。

  不過像今天,阿英真的就只是,沒來由地,突然非常、非常想聽見他的聲音而已。


  身旁的女子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解釋著,時不時會出聲應和,就這麼陪著自己回到了住處。這是她熟悉的淡水,但不是她熟悉的家。從門內走出了另一個陌生女子替她開了門,似乎滿臉的著急。



  那天早上永珍坐在馬桶上滑著手機,對朋友在社群網站上轉發的一篇文章多看了兩眼,內容是關於太陽雨的傳說。會庭留在這篇文章是因為廁所的小窗上正斷續出現雨滴,同時射進清早金黃的陽光。

  太陽和雨沒有互相躲避的現象,據說從很久以前在世界各地都不約而同的流傳了相似的故事,日本有狐狸娶親,法國則是狼要結婚等等。

  永珍覺得有趣,想著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收到誰結婚的消息。在她成年的這個時代,結婚的習慣雖然還在,卻已少有婚宴,多半是像她父母那樣登記結婚再通知親友。


  梳洗完走出浴室,在餐桌上啃著麵包時,外婆也起床了。

  「阿嬤,起來了喔。」

  外婆沒有回答,只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個頭。外婆走得很慢,但因為腳上的行動輔助器,步行還算順暢,過了一會母親的身影才從外婆的房間走出來。

  「妳真的OK嗎?妳OK我就出門囉。我會盡快回來。」

  「可以的啦。」

  永珍探了一眼母親手上拿著的畫框。

  「剛剛妳阿嬤翻箱倒櫃就為了找這個出來,她年輕時候的作品,不知道突然找出來幹什麼,但還蠻漂亮的,我想說不然晚點看哪裡適合把它擺起來。」準備出門辦雜事的母親將畫框隨手擱在三層櫃上。


  那是一幅押花作品,用深藍色和少見的黑色系花瓣拼成一件展開的西裝,花材的配置看得出極其精美用心,西裝呈現的不是呆板硬挺而似乎是正被穿上的奔放。

  小時候永珍聽外婆說過押花的技法,針對花材的不同,所需要的壓製力道不同,壓得太重會導致花瓣破碎,壓得不夠又會使花瓣萎縮蜷曲、無法平整。

  還有一個要點是乾燥的速度,艷麗的花朵在生長時需要很多水份,要保留它鮮亮的色彩卻得讓它在短時間內乾燥。若是脫水速度太慢,便會得到枯茶的失敗花色。

  和插花是不同的道理,雖然一樣是色彩的組合,但插花是讓花莖吸水以保持顏色,而要使用在押花上的花材,必須是未曾經過延命、在盛放時就被採擷的花朵。不僅如此,還要以摩擦或細微的切割讓細莖承受損傷,使之快速流失水分,才能不致腐敗。

  永珍看著那幅押花,覺得人類的老去真是太過漫長,才會顯得枯黃腐朽。


  「出門了喔,有什麼事馬上打給我喔。」

  「嗯。」

  「可以齁?不可以亂跑喔。」

  「不會啦。」

  母親帶上門,永珍回頭看看外婆,正站在陽台的盆栽旁發呆。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今天的外婆很美。可能是太陽雨的關係吧,天然的濾鏡。


  暑假隨母親照顧外婆的日子已過了一半,該會的她都已經會了,沒有一開始那麼慌亂和難以接受了。

  平時母親上班的日子有鐘點看護會來,假日則是由母親親自照顧,雖然分居中的父親偶爾會提供援助,但她們經濟並不寬裕。外婆由失智逐漸走向失能,她的退化像是推著母親進化,包括支撐外婆軀體的力量、照護的技能和扛起這一切負擔的氣魄。

  永珍聽過母親說,外婆現在就像是一個空殼,只有外表還是外婆的模樣,靈魂已經去了別的平行世界。

  她偶爾認得出照顧自己的是女兒,但頻率也越來越低了。在永珍放暑假回來的期間,想起這個外孫女的次數則是幾乎沒有。


  到永珍高中的時期,外公外婆都還非常疼她,只要到外婆家就有一桌佳餚,只是那個時候成天嚷著減肥的青少女並沒有太珍惜。上了大學時,外公先走了,而跑到南部念書、久久回家一次的永珍只知道外婆似乎生了病,那種會忘記一切的病。

  她也稍微搜尋過相關的知識,但初期不嚴重的狀況和忙碌的生活令她也沒有太在意。大二的時候,得知媽媽準備把外婆接到家裡照顧,又過了沒多久,爸爸就和媽媽分居了。

  偶爾回家時也都覺得狀況並不太糟,直到升大三的暑假,她才真正有機會體驗到在家裡「陪伴」外婆的日子。

  光是外婆一直抓著她喊「小偷!小偷!」就已經讓她快受不了了,她這下其實也能夠理解父親當時強力建議將外婆送進療養機構的心情。

  不過在母親身邊觀摩了一個月後,恐懼逐漸變淡,也開始幫得上忙了。發現外婆不認得她時,也能淡然處之,在一旁默默守護。

  拜現代醫療所賜,照護其實不難。若是三十年前,依照外婆目前退化的程度,可能已經需要坐輪椅、包紙尿褲,但醫療與長照進步至今,讓外婆還得以自由活動。主要最需要戰勝的,就是面對一個忘記自己的親人的那種情何以堪。


  母親交代過永珍不可以一個人外出,家裡要是沒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縱使有智慧裝置幫忙防範,之前還是發生過幾次外婆獨自出門之後走失的事件,必須謹慎防範。

  但此刻外婆正從陽台走進來,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阿嬤,妳想出去嗎?」

  外婆微微點了點頭,專注地開著門鎖。

  有自己陪著的話,出門散散步、曬曬太陽應該沒有關係吧。永珍找了一件輕柔的披肩替外婆披上,並幫外婆開門,自己也抓著手機跟在外婆身後出了門。


  才剛走出家門口的小巷,永珍就發現外婆在躲著她,似乎刻意想與她保持距離,或是想甩開似地。

  於是她決定從遠處守護外婆,似乎外婆不再警戒她的身影之後變得比較自在了。她們就這樣醫前一後地走到了車站。

  她不知道外婆撥的電話打給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說了什麼,只是看著外婆靜靜地撥號、始終靜靜地聽著,沒有開口。不過她確實看見外婆掛上電話的時候,表情抹上了幾分滿足。

  「是這位婆婆的家人嗎?太好了,那就麻煩妳帶她回家喔。」站務員看著神情慌張的外婆,本來因為對話無法順利的關係已經要聯繫警方協助,永珍見狀趕緊上前接回外婆。

  原本擔心外婆會因為認不出她而不肯跟她回家,幸好外婆似乎把她錯認成了一個老朋友,最後得以順利陪外婆一邊閒聊一邊走回家,以朋友的身分。甚至中途還因為體力不足,兩人坐在路旁的長椅上休息,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話。

  說是閒聊,實際上外婆的語言能力已經讓她解讀起來十分費力,但也意外地,她覺得自己真的有接收到外婆想傳達的故事。

  那其實非常驚人,因為以外婆的退化程度,平時其實已經非常難以表達和溝通,但在剛才的路程中,永珍甚至感覺外婆以奇蹟般的力量找回過往的語言、詞彙,敘述得可以說是條理分明。

  她感到大大的震撼,難道真如母親所說,外婆的狀況只是靈魂游離至其他時空,而剛才暫時回來了嗎?


  進門後,被早已到家的母親念了一頓,才發現剛才走路時沒注意口袋裡震動的手機,而完全漏接了母親的來電。可能不完全是走路的關係,而是剛才的那段散步時光實在太過魔幻。

  「莫名其妙,平常沒手機就不知道怎麼活的人竟然會沒接電話。嚇死我了……」懸著一顆心的母親鬆了口氣,安頓外婆進房休息之後,看著桌上熱好又涼了的午餐聳聳肩。

  「阿嬤不吃喔。」

  「她看起來想要直接休息了。」

  「她有跟妳說什麼嗎?」

  「沒有啊。妳忘記阿嬤現在講話已經很難聽懂了?」母親一臉狐疑。「怎樣?妳是對阿嬤做了什麼?妳們剛剛到底是去哪裡?」

  「沒有啦,我陪阿嬤散步去車站。」

  「車站?走去?太遠了吧!」沒錯,也因此才耗掉了一整個上午,永珍回想,再次驚訝外婆怎麼還可以走那麼多路。而且走去的途中,竟然沒有停下來休息。

  她又想起,外婆當年熟悉的捷運系統在這些年間早已進化、更新,甚至連捷運這個名字都改掉了,成為了新的車站……外婆怎麼還記得怎麼去?

  「我也不知道,就走去了。」

  「去車站幹嘛?」

  「阿嬤去打公共電話。」幸運的是公共電話作為一個神奇的存在,一直在去與留之間保持著爭議,最後竟然還是被保存下來了。

  「家裡就有電話了啊。啊她也有一台手機啊。是說她是要找誰?」

  「我不知道啊。」永珍也是一頭霧水。她現在才想起來這些矛盾。

  但是,她心裡只覺得外婆去打電話的畫面,看起來好浪漫。


  永珍坐下來把母親重新熱好的炒飯吃掉,一邊看著母親把那幅西裝的押花作品擺進玻璃櫥櫃裡。

  怎麼看都是一幅要送人的作品。更不用說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好好的上了畫框的狀態。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花材就連脈絡和紋路都精細地調整過擺置,表現出西裝的皺褶和動感。而黑色的花材感覺更是難以取得,那些花材的壓製也相當完美,顏色和形狀都保存得完整,而構圖時留下的絲絨般的空隙,也給黑藍的色調鑲上了閃耀的邊。

  永珍詢問母親知不知道這幅押花的創作背景。

  「我沒有聽說過,可能是以前送阿公的?」

  「那她之前應該會燒給阿公吧。」

  「說得對欸,所以不是阿公,是別人……」母親停頓了一下,笑了出來:「但我真的沒有聽她說過啦,事到如今也問不出來了啊,妳對阿嬤的秘密再好奇也沒有用了。」

  母親接著說:「不過把阿嬤接來住的時候,感覺她帶來的東西也不多,結果今天竟然可以找出這個來。啊,想起來了,這個跟阿嬤的一本畢業紀念冊收在一起,包得好好的。」

  「妳沒有跟阿嬤八卦一下?」

  「我哪像妳那麼無聊,就跟妳說問了也聽不懂了齁。」

  「哦。」永珍吃完炒飯,把盤子放進水槽。「那,阿嬤把初戀情人看得那麼重要,妳會不會覺得阿公很可憐。」

  母親到水槽邊洗盤子,想了一下才說:「妳喔,還真的沒談過戀愛。虧我還懷疑過妳偷交男朋友咧。」

  「蛤?」

  「你阿公是要可憐什麼,他娶到阿嬤,這輩子過得很幸福啦。結婚之後重要的是過日子,要是跟你在那邊計較那些五四三喔……過不下去的啦。」

  永珍無語,默默擦起桌子。


  當晚,永珍把今天外婆和公共電話的故事記了下來,試著以外婆的角度,心想如果外婆的靈魂真是去了平行時空,那麼今天在公共電話前的她,應該是在一個美好的時點吧。

  她也見過外婆暴躁狂亂、在記憶的迷宮中喪失自我的樣子,但今天早上的她是那麼平靜,看起來甚至有點幸福的氛圍。

  啊,今天是狐狸娶親的日子嗎?



  外婆即將下葬的日子,永珍夢到她在讀一封回信,有點像是電子郵件,或是手機訊息。

  大意是感謝,以及訴說自己的現況,見到了想見的人,過得不錯。

  永珍在半夜醒來,在被窩裡打開了手機,檢視一周前自己記下的外婆的故事。她忽然起了個念頭,著手修改了在公共電話撥號的段落,原先的版本就已經擅自填上她沒聽見的通話內容,但她決定再竄改一次。


  「喂?」

  「……是妳嗎?」

  「很久不見了,過得還好嗎?」

  「妳知道我在等妳,對吧?」


  那天他們從車站的公共電話前返家後,晚上母親說外婆看起來心情很好,但睡不著,便在外婆房裡陪她叨唸到天亮,卻在天亮後狀況急轉直下,永珍和母親一起將她送往醫院後,很快就剩一口氣被送了回來。

  不過據母親說,外婆說的仍舊是口齒不清的破碎話語。


  等到清晨的陽光浮起,永珍才溜進外婆房裡,找出母親說的和押花放在一起的畢業紀念冊。斑駁的紙頁有著多次撫摸的痕跡,尤其是扉頁,她看到一些早已退色的簽名痕跡,甚至還有隱約的淚滴。翻閱痕跡特別明顯的紙頁,也不是外婆的照片,而是導師們的相片集。接著她翻到了另一本筆記,精巧的尺寸,只寫過幾頁。

  內容她看不太懂,但依據記載的形式,包含了日期、時間和短短的文字,她可以領悟出,那大概是類似手機訊息的內容被抄寫到筆記本上。

  而她看不懂,是因為內容只記錄了回信。她看不懂,但是心臟怦怦直跳,看了幾則便趕緊闔了起來,緊張得腋下出汗。她感覺有人會生氣。

  通訊軟體世代的她,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透過筆跡可以感受到一個少女私密的雀躍、盼望和苦澀、心痛,第一時間,甚至都沒把那個少女就是外婆這件事連結起來。

  她看不懂,但她明白字裡行間的溫柔,是足以傷人的那種。

  永珍突然思考起來,公共電話之所以會被留存下來的必要性。外婆用公共電話撥的那組號碼,藏著多少苦衷,這個苦澀的行為卻又刻在靈魂裡,甚至成了忘不掉的習慣。


  出發前往外婆的葬儀之前,永珍看見母親擺放那幅西裝押花的玻璃櫃內,又多了個擺飾。那是外婆送往醫院前一晚,母親在房裡陪伴時,一邊梳理而掉下的外婆的白髮。母親將幾綹白髮用透明的膠纏繞在一顆圓形水晶石上,做成一個看起來像是土星環的樣子。

  不知為何她想到,地球如果能選擇記憶,肯定不會留下淺薄短暫的人類歷史吧,那麼它會想念第一個出現的真核生命嗎?還是回憶大海形成的時刻?


  外婆沒有什麼繁雜的葬儀,簡單火化了樹葬,永珍在骨灰下葬的那天,帶著外婆的畢業紀念冊和小筆記本,詢問過追思園的園方後,一併埋在樹下。外公當年要求的是回歸山上老家的墳地,但是外婆,已經多次向母親和唯一的舅舅表明了樹葬的意願。

  那天正好也是一個細雨後的日子,永珍在園區望著遠方那道如薄紗般瘦瘦的彩虹,她好奇自己埋下的東西是否也能順著彩虹被送到彼方,而外婆會在彩虹的對岸等著嗎?

  不過,或許外婆也用不到了吧。也許,在那一個世界,可以不再有塵世的相思之苦。


  追思園送的紀念上寫著外婆的名字:林如英,落英繽紛的英。站在園區的樹群裡,永珍彷彿看見外婆化作花瓣,並不是飄落,而是帶著美麗的顏色永久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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