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本部,立即看到了生面孔。
是一位大學剛畢業的弟弟,瘦削乖巧,看到我就喊了一聲姐。
「葉子學姐好。」
嗯,好,被叫姐姐什麼的我已經處變不驚。聽到那個年齡的差距我才意識到我離開學校已經很久了。
「你猜猜我大你幾歲?」同事賢慧開心的湊過來,問那位弟弟。
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賢慧,她依舊活潑奔放,對於二辦的同仁回歸,似乎很開心。
這位弟弟是昨天剛來報到的,包含所本部的大家,都還沒有正式聊過。
「應該……兩三歲吧?」弟弟一愣,回答道。
「很好、很好,生存意志強烈!」賢慧滿意的點頭。
這位弟弟真會說話。不過賢慧本來就很童顏,號稱阿嬤殺手的說。
「下一個問題,有沒有男朋友--」
啊啊啊,又要嚇新人!
我想起了當年新人弟被問話的驚恐表情,忽然瞥見一個農民走進公所。
「賢慧,有人要問休耕轉作喔!」我立刻打斷她,想要將她支開。
「叫他等一下,我在忙。」賢慧大眼眨呀眨,相當專注。
……夠了喔!
總之,本課多了一位新來的單工弟弟,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在我們課負責處理臨時交辦事項。
其他的單工姐姐們各司其職,似乎沒有單工弟協助的空間,看他年輕輕輕很有熱忱的模樣,讓我忍不住想要交代他工作。
而且成哥的職代一直沒有蹤影、加上安心弟時數滿了暫時不會來上班,我完完全全缺乏人手。
徵求課長的同意後,單工弟開始依照我的吩咐做事。
「你打電話給造林戶,叫他們來蓋章。」我將厚厚一疊清冊交給他。
「好。」新來的果然乖巧,開始生澀的打起電話。
「等一下我會給你一組災害系統的帳號密碼,你幫忙把異常資料挑出來。」
「好。」
「還有,線上公文幫我點……」
「喂喂喂!」坐在後排的工程同事馬上察覺不對勁。
可惡,被聽到了。
我只好作罷,讓單工弟繼續處理雜事,回頭辦起堆積如山的公文。
「請維持你身為公務員的尊嚴。」工程同事瞇起眼睛。
在公文時效面前,尊嚴我可以不要啊!
在單工弟的協助下,我終於可以稍微喘口氣,好好將每一個業務辦好。
而過了一週,安心弟重新回歸,頓時得到兩個充足人力的我,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我、我沒有那麼多雜事需要交代啊!
安心上工的人員不能蓋章,單工也不行,因此能做的事情實在不算多。就算將前置作業交給他們,最終仍要自行確認一次,因為蓋章的還是我,承擔責任的也會是我。
我面臨了矛盾的現況,明明快忙不過來了,卻在煩惱要指派他們什麼工作。
單工弟正在認真的處理造林戶聯繫、農業災害造冊的事情,暫時夠他忙一陣子。
而安心弟……
「這張表格幫我檢查。」
「把那個櫃子整理一下。」
「沒事的話就把辦公室整理整理吧……」
匆匆交代著工作,安心弟也乖巧的聽從指示,拿起了掃把跟畚箕。
總覺得這樣不行。
雖然維持整潔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但安心弟應該可以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忙碌處理各種業務的我,看見安心弟打雜的背影,忍不住思索起來。
他很勤快完成每一件交辦事項,也或許渴望學習新的事務。
好像我大學實習時期的模樣。
曾經我去一家食品公司實習,協助商品開發。那時意氣風發,期待自己闖出一番事業。
聽聞該部門有一台厲害的食品填充機器,是業界難得的技術。可惜身為實習生的我,只能遠觀。
「以前會讓實習生操作沒錯,可是你的前一屆實習生將機器弄壞了,花了好幾十萬修理,所以上層規定以後不能讓實習生碰機器。」那時,指導我的學長這樣說道。
好可惜……
整個實習期間,我眼巴巴看著他們操作。看著學長忙進忙出,而自己只能呆坐一旁,著實諷刺。
那股力不從心的感覺,難以忘記。
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安心弟也有這樣的感覺。
瀏覽了一輪工作項目,我想讓他嘗試特別的工作內容,最好有一點專業程度。
「來,你來幫我設計宣傳海報吧,我相信年輕人的美感。」我認真的告訴他,想傳達我願意交付重任的決心。
「呃,我沒什麼美感……」
「不管,你做就對了!」給我有點骨氣啊!
「葉子,我手邊的安心妹暫時沒有工作要交代,先借你差遣喔。」後排的同事忽然告訴我。
一抬頭,一個妹妹乖巧的站在桌邊,乖巧的望著我。
「……你有沒有寫過活動計畫書?」收,我都收。來一個收一個,來一雙收一雙,誰怕誰!
安心妹乖巧的捧著活動資料去寫計畫書了,一旁安心弟正苦惱的望著海報草稿,看那風格慘不忍睹,但倒也無所謂。
「下午會有兩個安心上工來報到,先讓葉子安排工作。」課長在群組指示道。
……等等,還真的來一雙啊啊啊!
於是全盛時期的我,率領著四個安心上工跟一個單工弟,堪稱小嘍囉之王。
儘管如此,工作還是做不完,每天都拼命把工作拆開分出去。
我對於交代工作越來越得心應手,也開始根據每個人擅長的領域分配工作。
安心姐很會整理,倉庫及環境清潔就交給她;安心妹一號的計畫書寫得不錯,未來可以繼續嘗試;安心妹二號能言善道,負責打電話最合適;安心弟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做美工。
單工弟十項全能,就讓他擔任小嘍囉的頭頭,負責管理眾安心上工們。
當然,遇到農損申報時,他們全數支援受理櫃臺,無一例外。
很感謝在業務繁忙時期,有許多人幫助我。雖然四個安心上工比不上一個正職,但聊勝於無,我也得到領導統御的經驗。
眼見豪雨將至,原先希望在汛期前將災害工作丟出去的理想早已不存在。
不管如何,繼續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