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公所已經好幾年，回頭一看，整個辦公室的同仁換了一半以上，不知不覺我也成為正職人員中前幾名的資深員工。
……才幾年而已就算資深，這地方陣亡率好高啊啊啊！
當然跟臨時人員無法比，公所中許多哥哥姐姐都待了十幾年以上，是無法超越的存在。
話說我也才工作幾年而已，曬斑出現了、臉蛋憔悴了許多，聽說眼神也失去了光……
看了看職代妹妹跟新人小孟，我開始感慨自己青春年華的逝去。
打起精神，我繼續指導兩位新人。
小孟是考試進來的正職人員，負責農地的工作。才剛受訓回來的她，公文操作什麼的幾乎忘光光，而且看來還有一些羞恥心不敢問我，只會偷偷問職代妹。
職代妹雖然同樣剛就職沒多久，也是很熱心教她。不過有一次被我聽到妹妹說「總之將文都存查就對了」後，我決定將這兩隻小雞抓起來重新教一次。
不要好的不學，淨是學一些壞的！
此時的我，將業務重新調整後，鬆了口氣。不再是工作量吃緊的狀態、棘手的工作都丟了出去，終於可以當一個耍廢的老屁股了……吧？
正想像著自己未來的好日子，我幾乎忘記手頭還有一個尚未處理完的災害。
而且，下一個災害又公告了。
第一次擔任災害主辦，職代妹有點慌。公告的當晚馬上傳訊息給我，問我該怎麼辦。
我瞄了一眼災害公告的項目，差點笑出來。
短期作物，本地面積不到十公頃。
跟上千公頃的重點作物相比，這很適合當新手任務呢！
「別擔心，農戶大概不到三十個，請單工們協助受理就好。」我安撫她。
隔天，職代妹乖巧的開始處理受理前置作業，也很快將受理人員安排好。
然後她拿起勘查分配表，偏了偏頭，「到時這兩個地段給小孟、那兩個給葉子，我則是看平地……」
欸欸欸，不要把山區的地都排給別人啊！給我有點骨氣！
我赫然發現她比我還快領悟身為公務員的真諦。麻煩的事情推給別人就對了。
……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拍拍她的肩，我有些沉重。
「咦？」職代妹不明所以。
沒事。
這時，眼角餘光發現小孟坐在位置上，盯著眼前的文件在沉思。
「我……忽然現在不知道要做什麼。」
欸？
「畢竟案件都排好會勘了，目前下雨也無法上山看田。」小孟推推眼鏡，非常老實的告訴我。
……
課長，這裡有人還不懂如何當一個標準公務員。
我以為裝忙是每個公務員都會的技能……不對，不要教壞人家。
「話可別亂說，小心事情一下子變多。」我無奈的糾正她的三觀，並將之前給她的講義抽出來，叫她熟讀函釋。
蜜月期啊蜜月期，你以後會懷念這個時候的。
兩個新人，真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不過既然職代妹看起來蠻上手，加上前一個災害她也有參與到一些，我決定也將前一個災害分給她一起做。畢竟新手任務的災害規模太小了，不足以成長。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要努力成為耍廢的老屁股！
「你將抽查的路線排一排。然後抽查那天我剛好要去開會，加油喔。」我摸著自己的良心，告訴職代妹。剛好在煩惱卡會勘怎麼辦，這時就是要昧著良心幹。
「什麼！」妹妹的眼神閃過了驚慌。
「你可以的。其實就是帶路而已。」我繼續摸著良心，撐住。
「不，我不行。」妹妹淚眼汪汪……把對付男同事跟農民的招數拿來對付我幹嘛啊！
「總之你路線排出來，再跟我討論。」我避開她的眼神。「……我會再問問那個會議能不能請假。」
「好。」職代妹收回眼淚，笑咪咪的開始整理抽查表。
我絕對不是跟良心投降了！我只是忽然想到應該有始有終，我要盯著抽查不能出任何差錯！
想當一個耍廢前輩，好難。
「葉子，請問農舍申請怎麼處理？」剛結束跟職代妹的對話，換小孟來找我。
她捧著厚厚一疊文件，指了指站在櫃檯前面殷殷期盼的民眾。
「不要隨便攬工作回來，農舍是農業局在處理的，不是我們。」我怎麼記得之前有跟她說過？有吧！
跟職代妹學習怎麼推工作啊！……不對，這個不要學。
不是自身職責範圍的，本來就不能接下來，不然徒增困擾而已。
「還有這件簡易水保……」小孟又亮出另一份文件。
「拿去給負責水保的同事！」我應該有將工作分配表給你才對吧！
我幾乎眼神死，不過不能怪小孟，要怪就怪我想耍廢，然後廢到自己。
話說，在成為公務員之前，我對公務員的想像是什麼？
我早就隱約知道工作會很忙碌，只是圖一個穩定罷了。
耍廢、裝忙、推工作、準時下班，老早就不存在現在的辦公室、現在年輕一輩的公務界。
忙了這麼多年，忽然要慢下步伐，也不是我的風格。
我嘆了口氣，將手邊的貨源證明案件整理一下，準備出門看田。
「這個好像是我的業務喔。」職代妹眼尖看見我手上的文件，主動舉手說道。
咦？
我趕緊翻出那張自己親自分配的工作分配表，還真的是這樣。好吧，我沒資格講小孟的不是。
前陣子所有的工作都在自己的手上，害我什麼都做過，什麼都混在一起。
不過妹妹你也是很乖，竟然自己承認那是自己的業務啊！
「我收回之前的話，看來你還有很多要學習。」我拍拍她的肩膀，將貨源案件交給她。
「什麼？」職代妹眨着眼，依舊不明所以。
沒事。
後來我陪著職代妹將抽查處理完，也陪她將主辦的災害解決；而小孟還沒將講義的函釋讀完，新的案件就一直進來，忙到不可開交，每天都跟我求救。
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忙碌著。
「喂？是產業推廣的承辦嗎？農糧署的XXX計畫還沒有執行喔，什麼時候要做？」
即使不再是災害主辦，某天一通電話，讓我又重回加班地獄。
看來我永遠當不了耍廢的公務員。
不過至少，成長成自己能接受的模樣就夠了。
偶然看到朋友轉發一則戲劇訊息，標題斗大的「公務員誕生」，引起我的興趣。
可惜該節目的時間地點無法配合，不然蠻想看看舞台劇演員如何演繹公務員故事。
他們對於公務員的想像，想必跟我不一樣吧。
謹以此文，聊聊想耍廢卻耍廢不能的菜鳥公務員故事。
對於舞台劇也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考一下演出資訊：
Khiang Khiang黑色喜劇
不可無料劇場 《一個公務員的誕生》 A CIVIL SERVANT IS BORN
- 演出日期：
2022.08.27（六） 19:30 (第一場)
2022.08.28（日） 14:30 (第二場) - 演出地點：台北文山劇場 B2
- 購票連結
- 追蹤不可無料劇場
- 故事簡介：
在地方政府工作十幾年的科長李榮華，正面臨公務員生涯中有史以來最大危機！
李榮華在銷毀相關證據時發現了一個沾血的公文夾，突然間，曾經在公家機關上班的黃光耀鬼魂竟突然現身，死纏爛打請李榮華調查為什麼他會死掉的真相。在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交會中，一段超越陰陽兩界，關於人與鬼的大冒險，即將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