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跟A和C去學校上課,是商學院的課程,雖然我本身是別的學院的,但心裡想說總要學點經濟相關的東西,沒想太多。
教室位於商學院的一個角落,大概可容納50個人,並不算大。座位採階梯式的配置,但椅子真他媽難坐,座位空間也很小,只是放個包包在腳下,就好像被擠在一個正方體透明盒子另人窒息。
教室兩旁都有窗戶,我那邊的窗戶外面正是停車場,汽車擋風玻璃上反射的陽光毫不客氣的刺入我的眼角,我的頭非得擺個角度才能躲開他的攻擊。
過沒多久,老師終於進來教室裡,馬上開始上課。
「所以歐美國家企業來說,diversification程度和profit最後會成倒U型,而……」
我一直不懂為什麼上大學的人會開始中英夾雜,聽起來很怪,就像有些人的報告影片是在唱饒舌,但根本就是數來寶,但大家都覺得很屌。
但好像也沒差。
我開始分心,慢慢觀察班上那些我不認識的同學,後面在講什麼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班上每個人都很專心聽講抄筆記,課堂上老師提的問題大多數人也都會一起回答,突然有種「啊這才是所謂那種老師跟同學互動性很好」的感嘆,畢竟高中以前大多數人都是不講話的,在補習班更是如此。就連老師講了一個不好笑的揶揄或是冷笑話,班上多數人也會笑幾聲,一股比高中還要更青春的氣流不斷朝我迎面而來,有如一台可追蹤人臉的冷氣出風口。
我所在的學院裡,坐後面幾排的大部分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可沒有這樣如此櫻花紛飛的景象。
教室裡一直都是陽光普照,而我所坐在的地方是唯一的陰影。
「誒!Hakkaman!客家人是不會連上課時間都省下來的。」C的聲音將我的心思拉回座位上,我才注意到A和C那樣嘲諷的眼神看著我。
我乾笑了幾聲,將心思放回白板上。
自國中開始,我就是在團體中比較底層的地位,不管成員如何揶揄,總會回到我跟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唯一比他好的大概是因為他是胖子,比較好拿來說嘴。
我大多數朋友都是走這方面的學生,即使不是,也都多多少少對這方面展露一點興趣。但唯獨我不是,我對於這方面毫無興趣,在其他方面之間也沒太多共同點,像是車、3C、投資等等,最根本的元素就是我對錢毫無興趣。有趣的是,求學生涯中也遇不到跟我有很多共同興趣的人。
在逐漸出社會的恐懼中,我意識到我自己也沒有要幹嘛,也不是說不工作,但就是做什麼都好,但活在四周都在追求月薪4萬以上的人們,總覺得自己好像要做什麼一樣。
我的包包放著昨天醫生開給我的antidepressants,而我沒有要讓任何人知道的意思。
泛白的傷痕何時再染紅一次,我不清楚。
但現在就待在陽光普照的教室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