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宋無理與黃金錢一同進入了蓮荷世界裡,透過蓮荷世界的力量,得以同感了吳孝悌一生的辛酸,也終於明白了徐氏作為小妾,她的怨恨與痛苦。
這並不是正房與小妾之爭,而是同為喪子的母親的罪疚感。
不能接受心愛的孩子的生命如燈滅般瞬間消失,因此尋找除了自己以外的兇手,把那滿腔的怒火全數投擲在對方身上,雖不能減緩內心的愧疚,卻可稍盡對愛子無辜喪命的歉疚。
就在雙方敵對之時,蓮荷世界裡傳來了一聲呼喚母親的聲音,再次牽引了每個母親的心。
這是誰的聲音呢?
在眾人四處張望之際,蓮荷世界的天際,打開了一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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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小開帶著屁媽陳寶寶和娜鎂來到了吳長壽的租屋處。
這是一棟老舊的四層公寓,吳長壽跟妻子此刻正住在二樓處。房子不到二十坪,面東的客廳灑入陽光,日光曬在棕色的皮沙發上,讓皮革顯得有些乾燥龜裂。四周的壁紙也有些泛黃,但可能是陽光經常曝曬的緣故,小小的客廳有股暖陽的味道,相較吳家老宅的腐霉味,這裡讓人有種莫名地安心感。
吳阿姨看起來比前幾日有精神多了,在她們進來前,就不斷地收拾著房子,看起來阿姨想在這裡安頓下來。
相較吳阿姨的積極,吳叔叔就顯得安靜許多,一直到她們入屋,吳叔叔都坐在陽台邊,沉默地看著地板上的光線挪移。
『阿姨,我們想來看看你們好不好。我爸說,讓我帶個鳳梨跟蘋果,寓意你們新居平安,好運旺。』小開一進門就把一籃水果遞上。
『謝謝你爸爸。先進來坐。』吳阿姨微笑著讓三人入屋。『我們要謝謝你爸爸,不然我們臨時要找,也找不到房子可以住。』
『阿姨,你們剛搬過來,有什麼不方便的嗎?』小開關心著問。
『都在同一個村子,有什麼不方便的。』吳阿姨笑著說。
『阿姨,您的氣色好很多了。』寶寶搭話。
『從決定搬出來後,我的心上的那塊石頭就像消失一樣,整個人都可以呼吸了,不然之前總覺得喘不過氣來,又悶又想哭。唉~』吳阿姨提到之前的事,又忍不住探了口氣。『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夢到了我婆婆跟我大姑,還有吳家的祖先們在正廳裡訓斥我,我心裡頭冤啊,真的是恨得說不出話來。然後又看到我先生在旁邊都不幫我說話,任由他媽媽跟姊姊這樣對待我,我真是恨啊,連醒來看到他,都不想跟他講話。』
寶寶心裡清楚,那是清醒夢。只有在人的意識清明時,才能記得靈魂出體時的經驗。
『說來也好笑,我自從住在吳家後,就老覺得有人在罵我、念我,搞得我心煩意亂。心裡總覺得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搬出來後,我反而有種重生的感覺,覺得我憑什麼就這麼死了,俊逸死了,可是媽媽還可以繼續想念他。如果連我都死了,我們家俊逸在這人間就沒人記得了。』吳阿姨說話時眼神炯炯有光,這是元神回來了,所以靈台清明了。
『是的,阿姨,您能這麼想,真的是太好了。』寶寶由衷地感到開心。『可是我看叔叔好像悶悶不樂的,他還好嗎?』
這個家的憂鬱像是轉盤般,從吳阿姨身上轉到吳叔叔身上。
吳叔叔落寞地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陰沉。隱約間,還可以看到他的後背冒著黑氣。
『哼,從搬來後,他就像死人一樣,整天就坐在那裡發呆。不管他。』吳阿姨提到先生,整個語氣就拔高了八度音,又尖又酸的,聽得出她的怨氣。
『吳叔叔,我是寶寶,我們來看您了。』寶寶蹲在吳長壽的腳邊,輕聲的叫喚他。
吳長壽頭也不抬,依舊沉默地看著地板。他整張臉瀰漫著黑氣,周身陰寒,肉身的氣快速散逸,心頭的火光黯淡,這是壽命將盡的徵兆啊!
寶寶心一凜,感覺不妙!
『吳叔叔,您還記得你之前來我們咖啡館時作的夢嗎?』寶寶繼續跟他說話。
『恩。』吳叔叔依舊巍然不動,僅喉頭發了個音。
他還記得,寶寶鬆了口氣。
『吳叔叔,您想談談這個夢嗎?』寶寶問。
吳叔叔緩緩的搖了個頭。
陳寶寶很無奈,做諮商最怕遇到這樣只會搖頭不說話的個案。可是現在不是諮商,她是以慰問的名義前來,人家沒有義務回應她。
怎麼讓吳叔叔開口,考驗她的本事!
『吳叔叔,您在夢裡看到了您的母親、姊姊、姑姑,和很多早已往生的親人,對嗎?』寶寶問。
吳長壽眼底閃過一絲異樣,聲音乾澀地否認:『沒有。』
寶寶感受到吳叔叔心底那份難以言喻的傷痛,對母親的思念與悲痛,還有看到所有親人們對自己的呵護之情,正是壓迫妻子、造成妻子重鬱的原由,都讓他難以承受。
殊不知,不去正視這個事實,正是讓他和妻子都身處地獄的原因。
寶寶決定點破這個局:『吳叔叔,我相信您也清楚,那不是一場夢。你看到的家人跟吳阿姨間的爭吵都是真的,所以讓感到特別的痛苦,因為不管您站在那一方,您都會讓另一方傷心,所以你現在選擇視而不見。』
吳叔叔雙眼望向窗外,眼眶泛著淚。寶寶感受著他的感傷,那麼地酸楚,還有那一揪一揪地刺痛。
吳叔叔已經無法承受這些傷痛的情緒侵襲了!縈繞在他周身的黑氣隨著他的哀傷越來越強,也隨之越來越濃厚,他的靈光只剩一米粒的光芒,隱然閃爍著。
寶寶感到這份壓迫的能量讓她近乎窒息,更何況是吳叔叔這一個平凡人呢!
她決定伸出手覆在吳叔叔的左手上,幫助他平衡這些痛苦,讓他的靈光可以引領他的意識。
只是寶寶沒想到,連日來的操勞,已經讓她的靈氣消耗甚大,因此她幾乎無法承受吳叔叔身上那如巨浪般的負能量襲擊,連帶著無數個因為背棄、絕望的畫面如雷電般閃進腦海裡,寶寶幾乎支撐不住險些暈倒。
『寶寶姐。』小開跟娜鎂驚呼。
『陳小姐。』吳阿姨跟著扶著寶寶的身軀。
吳叔叔轉頭看著倒坐在地上的寶寶,有些手足無措:『陳心理師,你怎麼了?』
寶寶在地板上一陣暈眩,那瞬間她似乎看到一些令人費解的畫面。
『還好,就是突然暈了一下。』寶寶強打笑容安慰吳氏夫婦。
不過也因為寶寶幫助吳叔叔平衡了他的負能量,吳叔叔的眼神裡透出些許光亮,整個人也恢復一些神采。
『陳心理師,謝謝你為我們家這樣來回奔走,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吳叔叔扶起寶寶到旁邊的沙發上坐著。
『叔叔,我是念心理學的,我很贊同一句老話,心結宜解不宜結。您跟阿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下去,但是你們現在卻卡在這裡,進退無路,這個結,還得由您來解開。』寶寶打起精神勸著吳叔叔。
『怎麼解?就像你說的,一邊是我母親,一邊是我妻子,她們各有各的難處,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吳叔叔抬眼看著吳阿姨,也看到了吳阿姨刻意迴避了他的注視,這份惆悵全看進寶寶的眼裡。
『至少現在您明白了吳阿姨的苦,她的身心靈都承受著吳家的壓力,她的這份委屈沒人可以說,說了也沒人信,只有您才能是她的依靠,您現在懂了,如果您願意站在阿姨身旁陪著她頂住這樣的壓力,阿姨再苦也不孤單了。』寶寶說。
吳長壽滄桑而疲憊看著他的妻子,看著這個女人自嫁進家門就不斷被母親施壓,居然還被整個吳家靈擾,日日夜夜在生死之間掙扎著,他無顏以對。
他哽咽地向妻子道歉著:『彩霞,我對不起你。我們吳家都對不起你。』
吳阿姨也感傷不已,但還在氣頭上,因此賭著氣不說話。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
『吳叔叔,您現在是吳家的當家人了,這個家您說了算,要不您跟吳家祖先溝通溝通,讓她們別再用這樣的方式壓迫吳阿姨?』寶寶建議著。
『沒用的,我從小就知道,對吳家來說,生個子嗣傳宗接代才是吳家的大事,她們不會這麼容易被說服的。』吳叔叔很快的否定這個提議。
寶寶心裡探口氣,就算會被否定,你好歹也試一試啊!
『他一直這樣,只要是跟他們吳家想法不同的意見,他第一個跳出來否決。』吳阿姨挖苦地說著。
吳叔叔表情有些難堪,他的確不喜歡違背家裡的意見,他更習慣聽從、配合,如今要他自己當家作主,他感到很有負擔。
寶寶感受到整個吳家的家族能量慢慢地攏聚,那沈重的家族使命、信念成為了難以擺脫的囚籠,將吳叔叔和吳阿姨困在這個家族業報裡。
她腦海裡浮現『困獸之鬥』這一個畫面。
把一群猛獸關在牢籠中,牠們的獸性不會改變,鬥性依舊地頑抗著。但牠們不會意識到這個牢籠才是敵人,反而會誤認彼此是競爭對手而相互傷害。
現在吳叔叔和吳阿姨就是這樣被離間了,把對方當作敵人而無法團結一致地撐起這個家族業力能量。
『吳叔叔,我跟您說明這個當家人的在吳家的地位,只要您願意坐上這個位置,您完全可以保護吳阿姨不受負能量靈擾。』寶寶刻意地將『吳家祖先』這個詞拿掉,改說『負能量』,就是希望讓改變吳叔叔面對這件事的態度。
『真的嗎?』吳叔叔一臉困惑,但是眼中出現了希望。
『當然,現在您是吳家的當家,當家當家,就是說您是這個家的主心骨,您的判斷與決定都是為了家族好,自然吳氏家族也會賦予您使用這個家族的福德力量去跟吳家業力談判,您自然可以為吳阿姨,甚至為吳家擋災消厄。』寶寶知道吳叔叔把話聽進去了。
『那我要怎麼做呢?』吳叔叔顯然同意這個說法。
『等一下,那你吳叔叔會不會有事?』吳阿姨跳出來說話。
『吳叔叔要面對吳家的家業,當然多少會有一點…,』寶寶還在斟酌該怎麼說比較妥當。
『會有危險嗎?』吳阿姨急了。『那不行,太危險了,我不同意。反正我被吳家祖先罵習慣了,她們還能對我怎樣?』
『彩霞,你別急。我不可能這輩子都躲在你身後,甚至是媽媽她們後面苟活。如果我出面可以為你擋掉一些傷害,這個責任就該由我來承擔。』吳叔叔臉上蕩起淺淺的笑意。當他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了,也終於不感到這麼絕望了。
『吳阿姨您放心,我們不會讓吳叔叔身陷險地的,只是吳家需要主心骨,而吳家祖先跟吳家家業只認吳叔叔這個吳家子嗣,就算是您想要幫忙,您也沒資格。』寶寶安慰著。
吳阿姨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原先還能以憤怒支撐自己,現在聽到先生願意為自己扛起當家之後,就再也氣不起來了。只是心裡的不安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整個人不住地發軟抖著。
『吳阿姨,雖然您作為媳婦的位置不像當家人那樣的有權力,但是您是吳叔叔的妻子,也是他力量的來源。正所謂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只要您一直與吳叔叔同心一體,你們就能一起改變這個局面。』寶寶說。
『那我們該怎麼做?』吳阿姨點點頭。
『您先來吳叔叔身旁,陪伴就是力量。』寶寶說。
這個家族已逝的祖先不斷地干擾著在世子孫生活,使得一個退縮,一個憂鬱,彼此怨懟無法相互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