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第一次被書寫,來自一位當時還不太相熟的大學同窗,那天是我與她四年來第一次坐下來聊天。她有一個能感受到氣節轉變的名字,二月。
臺北正值盛夏的陽光極為毒辣,走在毫無遮擋的路上,皮膚被曬得生疼。就這樣帶著滿身暑氣,我推開咖啡廳的門,撲面而來的冷氣舒緩了肌膚黏膩的不適,而二月就坐在不遠處的角落執筆創作。她恬靜的身影融入在暗花壁紙之中,彷如時間靜止般不作動,任由靜物畫的幽香撲滅夏日的焦躁。
只是二月的抬頭,讓那滿溢於眼中的靈動,隨著她彎彎的笑眼打破了靜物畫的結界。就像宇宙少女睜開眼睛的那刻,一切都活了過來。
我曾猜測她起名二月的原因,從她既柔軟又堅毅的創作風格來看,我想春天的一些特性會是線索,便貿然猜測二月的溫暖是她期望帶給讀者的印象。得到她的回應後,我卻開始無法說服自己,繼而詢問為何不是暖意更濃的三月?二月笑而不答。
與二月第一次見面是在學餐,我們之間的距離僅隔兩個座位,當時因為同桌與二月相熟,在兩人打招呼時我才第一次認識她。
當刻的反應是:「幹,她好漂亮!」
那時的她還沒學會化妝和穿搭,一件普通的短 T ,一頭簡單打理過的黑長髮,就是她的全部。她笑起來甜甜的,像青蘋果的香氣,素素的氣質中掛著一絲羞澀的甜美。這個笑容我記了四年。
就像大比例存在的同學關係,Hi-Bye friend 就是我們之後的寫照,在生活只有拍片的大學生涯中,我跟她聊天的次數應該一個手掌可數過來。大部分時間她的消息都來自她的戀情,由於他們是班對,兩人互動中的冷暖就像氣象播報,今天吹和暖東北風,明天就是雷暴警告。許多次遠遠看見他們走在一起,二月不是走在男友後頭便是自己一個,那些初見時簇擁她身旁的朋友連同她甜甜的笑都消失了。他們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想那段時間正是她後來向我提及的,最卑微最迷茫的階段了。
宇宙少女還沒睜開眼睛便被遮住了眼睛封起了嘴巴,縈繞在耳邊的聲音卻不斷放大直至即將淹沒她。心中的宇宙少女消失了,卻沒有人知道,一個人失蹤了,卻沒有人想起她存在過。二月曾痛心地跟我說,她感覺分手就好像喪失全世界,她不可惜戀情的終結,卻疑惑自己怎麼成了那群朋友的外人。
有關二月這段往事如今她已經可以大方在 podcast 上分享了,套句中國用語,分手後的二月就是拿了爽文女主角的劇本,變成了那種會讓前任後悔的女友。
在開始寫人物故事系列前我想起了二月為我書寫的文字,只是短短數句卻讓我嚐到了被憶記、書寫的浪漫。我想我再也無法輕易回到那些故鄉,也會逐漸無法輕鬆記起彼此的細節,在彼此的故事只剩下框架前,我想雕刻起來。
後記:
後來我思考了很久為何是二月不是三月。
乍暖還寒的二月,像盡一切的美麗與哀傷,溫暖的底色埋著她也無從控制的陣陣涼風,在見證花開前她先一步接受了花落。
我想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有勇氣拾起患者的情緒碎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