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e what you eat－－掌握飢餓，就能對國家大快朵頤的獨裁者】《獨裁者的廚師》

俄烏戰爭持續進行中，各面向與戰爭相關的報導，離我們或遠或近。

沿襲戰爭主題選書，今天要來分享的是：

Witold Szabłowski維特多．沙博爾夫斯基《#獨裁者的廚師》

「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的論述剛提出時，我覺得有意思的是，為何不是先跳出「今日俄國，明日ＸＸ」？

明明是俄國「入侵」烏克蘭，但被檢討的，反而是受害國家？

物價上漲仍會隨著全球經濟與情勢而節節上升，這場備受矚目的戰爭帶給我的緊迫感，大概就是：

有生之年的我們，會不會也必須投入一場戰爭？

如果那場戰爭來臨，我可以怎麼做來避免最大傷害？

戰況分析熱鬧滾滾，究竟這場戰爭的走向如何，我無法起舞預測；但戰爭的開始，倒可以前車之鑑來一窺各國「獨裁者」的生活面貌，也許餐桌飲食會更直接暴露出他們暴行下的秘密。

❶早餐：賊魚湯｜伊拉克獨裁者海珊 & 廚師阿里

在作戰與做菜中，阿里選擇了後者。

從提供給前線軍官飯菜開始，在伊拉克與庫德族的戰爭結束後，阿里經介紹，於飯店「和平宮」煮飯給達官顯貴們吃。

因為一個漂亮的生日蛋糕，他被找去擔任海珊的私人廚師。

來自提克里特的 #海珊 以其高超的刑求技巧聞名，他底下的秘密警察「思鄉組織」都來自宗族，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鞏固了海珊的政治地位，剷除異己與屈打成招都是日常。

「人民只要填飽肚子，就不會發動革命」－－海珊將石油國有化，讓人民有飯吃。

「賊魚湯」是提克里特的家鄉菜，阿里向總統夫人賽吉妲學習：

黃鰭亮魚被切成塊狀後裹上麵粉，洋蔥於鍋底煎過，平鋪魚塊，撒上香芹，再鋪一層番茄、杏桃乾；番茄、魚、杏仁、魚，再一一鋪排上，水煮乾後再倒入滾水，最後加點薑黃。

「農場」裡幾乎是提里克特人，但阿里謹守崗位，只為海珊服務。

儘管他的兩個兒子－「烏代」與「庫賽」－惡名在外，阿里對於這些人都是敬而遠之。

直到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美國實施經濟制裁，伊拉克人開始餓肚子；海珊大興土木於各地興建行館，這些行館裡每天都有人準備三餐，但十幾座行館都不能預知總統何時到來，即使有人撿去這些食物，也會被抓去毒打一頓。

但十多年來的生活讓阿里感到疲憊，不可預測性成為生活的重擔；在取得海珊同意後，他回到飯店工作。

在他眼中，海珊總是身先士卒，身材硬朗且健康的海珊即使在他辭職後仍慷慨提供每個月的薪水，直到海珊被吊死。

❷午餐：烤羊肉｜烏干達惡魔總統阿敏 & 廚師歐德拉

歐德拉來自肯亞的盧歐部落，他母親生下的十四個孩子裡，只有他活下來；歐德拉經由親戚介紹來到烏干達工作，由於他勤奮認真，被聘僱到羅伯森家，在那裡他發現自己的廚藝天分。

1962年10月9日，烏干達宣布獨立。

因為會煮西餐，歐德拉獲聘至總理奧博特廚房工作，他不僅廚藝高超，也因為他總會在奧博特要求喝茶時，附上一盤熱騰騰的餅乾，此舉讓小氣且時常開除人的總裡大為讚賞；但同時也深深遭嫉，無論是府裡工作的人，或是總理夫人蜜莉亞。

#阿敏 發動政變，推翻奧博特。

一切沒有不同，不同的是他的好友歐庫庫在政變當下，為了解救逃難的人被亂槍射死；他的另一個好友歐得羅，則皈依阿敏看重的伊斯蘭。

性好漁色的阿敏，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是容不得拒絕的。

他的警察與軍隊就是法律，沒有限制也不必擔心後果；市中心的地牢裡，人們在上班途中都能聽見不時傳出的尖叫聲與槍響。

對於親信與妻子都能不由分說地痛打，阿敏身邊的人都有各自應對的方式，歐德拉不斷精進自己的手藝，直到無人能取代。

但，有一天，士兵團團包圍住他的住處......

❸下午茶：甜餅｜阿爾巴尼亞軍事元首霍查 & 廚師K先生

每天早上在廚房外面，都會有一場人人的「自我批評」活動。

#霍查 殺了所有擋路的人，站在權力的頂端。

但殺戮並未停止，所有人只要讓他不開心，說了不得體的話，就是歸於塵土。

Ｋ先生發揮巧思，為患有糖尿病的霍查準備料理，除了精心計算的卡路里與礦物質攝取外，調味料與裝飾就是他的防彈衣。

他更是魔術師，鰻魚與無籽葡萄在一聲令下，都得生出一桌好菜。

於是，他活下來了。

❹晚餐：鮮魚佐芒果醬｜古巴革命強人卡斯楚 & 廚師弗羅雷斯與伊拉斯莫

弗羅雷斯已經失去理智，在訪問當時常常語無倫次，對於 #卡斯楚 的熱愛與恐懼成為他語調裡唯一的起伏。

伊拉斯莫頗具知名度，年少時認識了切格瓦拉，後來在切的要求下擔任卡斯楚的貼身侍衛。

卡斯楚喜歡他的料理，對料理感興趣的伊拉斯莫希望能進修，並成為革命者的廚師，他的心願完成了。

他擁護著他的領導人，即使街頭上總有人餓死，即使認識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卡斯楚就是他的一切。

❺甜點：木瓜沙拉｜柬埔寨劊子手波布 & 廚師永滿

早早投身革命的永滿，嫁給了同是共產黨員的畢姜。

在她眼中的波布是如此俊帥溫柔，對於她的料理總是讚不絕口。

波布出身富貴，年少留學巴黎，加入了「馬克思主義圈」，那是日後孕育「紅色高棉」的搖籃。

他參加越共，在高中教書，最後為了推翻施努特親王而走進叢林。

美國不僅在越南投下噸計的炸彈，柬埔寨亦在其列；每投下一顆炸彈，就有一個柬埔寨人加入「紅色高棉」。

龍諾將軍發動政變，施亞努親王依從中國建議與波布結盟－－親王領著共產黨軍，在每一吋他們打下的領土內遊行。

飢荒不斷擴大，但飢餓是最好用的工具－－不服從的人，出身不好的人，對革命事業無用的人，......只有某些人，才能夠酒足飯飽。

所有的飛禽走獸，所有能動的不能動的，通通都是食物－－在「紅色高棉」統治的短短四年內，柬埔寨的死亡人數高達兩百萬，幾近三分之一總人口數。

但永滿的敘述裡，對於波布是滿滿眷戀。

作者會先簡要敘述訪談時這些國家的情勢，然後將如何找到這些廚師的過程，穿針引線於廚師的口述中。

這些紀錄都成了暢達的故事，偶爾會覺得是好讀的小說；只有在穿插著這些「獨裁者」的生平與作為時，才會被拉回現實。

然後，非常好奇這些國家，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在這些廚師的描繪裡，儘管隱晦，但這些獨裁者的模樣，都十分相近。

對於親信也不能放過的多疑性格，監視與告發常是家常便飯；恐懼與飢餓都是他們的工具，日常裡吃飯與死亡是如此靠近。

他們不斷地測試著身邊的人，再毫不留情地推開；但同時又對身邊的人十分大方，就像是最後的晚餐般，讓身旁的人吃香喝辣，罔顧人民正在死亡邊緣徘徊。

這些人也許活了下來，但他們身上所背負的傷痛，無論擁戴或保持距離，都如影隨形。

波蘭籍作者在序中自承，頭一次聽到台灣是在國小六年級的歷史課本上，蘇聯剛解體不久，波蘭正從共產走向民主，巧克力、香蕉、即溶咖啡、啤酒這些「西方」的產品讓他體會到世界美好的一部分。

但他沒想到遠在東方的小島，雖然早有巧克力與啤酒，但是一樣在「追尋自由」的過程裡，充滿磨難與苦痛；這本書是獻給自由國度的讀者們，願我們都能時刻警惕，「自由得來不易」。

那我們下一本書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