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停止幻想並嚴肅看待】
2022/05/01閱讀時間約 35 分鐘
1
小龐妳好：
妳的訊息我收到了。
想再次請妳放心，H會建議妳來找我不是沒理由的。身為過來人，我完全能明白妳的困擾。即使在化物板上什麼稀奇古怪的幻想都不算新鮮，妳寫下的那篇貼文，大家看了只會以為是開玩笑吧。
從訊息內容來看，我猜妳跟妳的伴剛進圈子不久，或許不知道化物板也才開一年左右。在這之前，BDSM圈內的論壇都沒有討論區專門聊化物這玩法。大家永遠都在聊繩縛啦、主奴啦，再來就DS跟SP吧。像是打屁股入門要用什麼鞭子想玩痛一點又該選哪款，或是受虐的幻想啟蒙自哪部電影某某情節。反正什麼都能聊。而這玩法別說要聊了，連該叫物化或是化物都有人在吵。
所以妳就知道，當初有人醞釀說要開化物板那時候我心情有多興奮。正式創板那一天，我可是搶著登入自我介紹第一人。雖然一路走來踩到不少地雷，不過也因為有這個板，我才能認識我的伴。
我的伴人很暖，他能包容我脾氣差、能接受我訊息已讀不回。我喜歡他在我焦慮發作的時候送宵夜到我家，也喜歡他在床上動作會盡可能輕柔。每次做完我會聽見他在我耳邊低語，說他想當我的所有物。我說我知道，不然我們怎麼會在一起？
那你想要當我的什麼？我問他。他沒有告訴我答案。
「我想當的東西有點奇怪。」他說。
「說啦。圈內什麼奇奇怪怪的幻想我沒見過。」
當時我這麼自信不是沒理由的。早在化物板創立之前，我就在圈內打滾四五年有了吧。沒有化物板那年代要找人玩也不是不行，只是必須從分類亂七八糟的論壇上耐心爬過一個個自我介紹，祈禱哪天運氣好碰上同好。
最開始是有個旅館經理跟我約，約在他上班的地方。他強調這樣子過夜不用錢，我只好也重新強調我只休息不過夜，基於我無法跟人類相處超過三小時的原則。
那男人跟櫃檯拿了鑰匙，我則跟在他身後走進房間。等我把門關好鞋子脫掉，回過頭來他人已經全身脫光，在地板上躺平躺好。
讓我當妳的地毯吧，他說。
這就是我的第一次，現在想想真的是超級錯誤示範。沒有溝通尺度到哪裡、沒有安全詞作為保險，甚至沒有誰喊一句開始。可那時候我剛進圈子什麼都不懂，只想說人都約了不玩也很那個，但是要立刻開始玩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就這樣一個人坐在床邊，用腳輕輕在「地毯」上面滑來滑去。
我的地毯小聲告訴我，可以放開一點、再放開一點沒關係，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它要我放開到哪裡去。最後我乾脆自己發明招式，故意用腳壓住地毯的鼻子嘴巴，直到它開始拼命掙扎才停下來。
看著它喘氣喘到咳嗽，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地毯嗎？地毯怎麼會呼吸？」
那次以後我膽子大了。不管什麼人約我，只要對方的幻想沒試過我就說好。人體椅子我玩過，基於安全考量不太喜歡。我不敢用全身重量坐上去。人體菸灰缸也有類似的顧慮。還記得那女生必須保持嘴巴張開，口水止不住流下來的可憐樣子讓我超心動的！它口齒含糊地告訴我，菸抽完的話可以直接壓在舌頭上面熄掉不要緊，可是我以前有被菸燙過手我知道那超痛的好嗎！到了最後我只敢往它嘴裡彈一點點菸灰。
我把圈內遇過的大風大浪都跟我的伴講過一輪。好吧，某一次跟掃地機器人的事我沒說，因為那實在不是什麼好回憶。除了那之外，當時我真的充滿自信不管他幻想成為我的什麼，我都能接受他的一切。我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不告訴我，這讓我感到很受傷。
有一回趁著連假，我們去北投兩天一夜泡溫泉，一如往常那樣吃飯調情，接著幹山幹海幹天幹地。從溫泉內幹到溫泉外，幹到我們兩個都累癱在床上。我看著天花板喘氣，他則躺在旁邊對我笑。
「我真的很想當妳的東西。」是的他又說了一次。
「啊你想當我的什麼你又不說。」我忍不住開口噴他。「這樣不就是普通的炮友而已嗎？」
他嚇了一跳。我說完自己也嚇到了，我從來沒有這樣跟人講話過。我們都不說話好一段時間，直到最後他支支吾吾地告訴我，請給他一點時間醞釀情緒。我急忙為自己的說話方式向他道歉，輕聲安慰他慢慢來不用急，夜晚還很長（別問我不過夜的原則去哪了）。
「可是妳不能笑喔。」他一再強調。
「絕對絕對。」只要不是掃地機器人就好，我心想。我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見識果然還是太過短淺。
至於那玩意兒是什麼，小龐妳也知道的。
所以我才想跟小龐說，妳的困擾，我真的全都明白。
是說小龐，妳有參加過鑑賞會嗎？
現在有點退流行，加上形式私密，我想圈內新人可能不知道吧。通常鑑賞會呢，是由經營咖啡廳或酒吧的資深同好發起，每個月包下一天時間，讓受邀的物品能進來擺放展示自己。比方說有一位「衣架」習慣提早到，它會站在門口等大家來，只要經過它同意就能把外套掛上去；或是幾張「桌子」會講好併在一起，讓我們能夠圍在桌邊，一面品嚐它們背上放的熱茶一面閒聊。我很喜歡那裡的氣氛，能看到大家脫下平日的束縛，解放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樣子。
從北投那趟回來以後，有個主辦人私訊我（就是建議妳來找我的那個H啦），問我怎麼好一段時間沒去鑑賞會。我有稍微提到我的伴狀況不合適，至於詳細情形如何──小龐妳懂的──我沒有說清楚。結果這反而勾起了他的興趣。他打斷我的話，說想自己猜猜看。當下他那語氣讓我蠻不爽的，不過我有信心他絕對想不到答案，乾脆放他在那邊瞎猜。
他：那東西比人的體溫冷一點？或是熱一點？
我：通常來說是冷一點，特殊情況會超級熱。
他：烤箱？
我：比那大一點。
他：發熱有固定時間嗎？路燈？
我：它只會發熱一次，應該啦據我了解。
他：暖暖包。
我：我真希望是但很可惜等等你家暖暖包比烤箱還大？
他：開個玩笑啦。是傢俱？平常會出現在家中的東西嗎？
我：我直說好了，那東西普通人一輩子沒碰過也很正常。
他：妳的伴想要成為煙火？
我：你沒玩過煙火？你沒有童年啊？
他：好吧不鬧妳，暫時想不到。
我：那我要講了喔。
我只有一個請求。
你絕對不能笑喔。
他：不會啦，我圈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看到那句話我就知道他肯定會笑，但我還是跟他說了。
我的伴想要成為透過核分裂產生高熱爆炸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我試著這樣說，好讓這一切感覺起來沒那麼蠢。
「好啦簡單講，他想要成為一顆核彈。」
「哈哈哈三小啦？」對方回我。下一秒我封鎖了他。
笑屁笑喔。
我可是很認真的。
不過，我也知道我那樣是在鬧脾氣。坦白說當初我光著身體坐在床上，聽我的伴說出來第一時間也是這反應。三小？不，我沒有笑，因為我不知道該困惑他是認真的？還是該生氣他開我玩笑？不過沒多久我就明白，那不是玩笑。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會在化物板上相遇，也就意味著我們都擁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特殊興趣。但是一顆核彈？怎麼會有人想當核彈？不，重點不是那個──
我可以用人的臉當地毯踩。
我可以拿人的背當椅子坐。
可是慈愛的天父聖母玄天上帝我想衝出旅館對著滿山星空吶喊，我要跟一顆核彈玩什麼？
早知道寧可是掃地機器人！
2
不好意思小龐，我上一則訊息有點太激動了，希望沒有嚇到妳。
為什麼他當初會想認識我？這問題我也曾經好奇過，後來才知道是這樣的：化物版自我介紹的欄位上面，不是有三格興趣可以選嗎？前兩格我選電影跟歷史，最後一格選了「軍事」。他說他就是看到那個，才想要加我好友試試看。
確實，軍事算是我跟他難得有交集的興趣，不過我們對這個詞的理解有點不太一樣。
好像還沒聊過我的工作對吧？我自己原本是表演科班出身在當演員，後來轉戰導演跑去電視台拍攝民間故事。興趣選軍事，主要是我有在研究古代戰史，好讓我的作品能夠呈現得，嗯，更符合現實一點。雖然目前現實是我只能拍拍媽祖關公月老閻王十殿螃蟹精，不過要是哪天有機會，我最想拍鄭成功當年北伐失敗之後的廈門之戰。簡單說，我對歷史上的戰爭感興趣。
而他喜歡的是現代軍事。
原本以為只是這樣，還算可以一笑置之的誤會。
後來才發現這誤會真的是有點大。
讓我們把時間拉回北投溫泉那一夜。上次提到我聽完當下想衝出門喊天喊地，不好意思那說法有點太誇張了，實際情況是我表現得十分鎮定，畢竟我的伴人就在面前。他一直躲在我懷裡，偷偷觀察我的反應。我知道我必須趕緊反應過來，否則我跟他之間將會永遠停留在這尷尬的片刻。
我轉念得很快，先是給他一個抱抱，感謝他願意對我說這些。至少我終於明白他不敢講不是因為不信任我，這點讓我釋懷很多。
「沒問題，我們試試看。」我試著讓眼神誠懇一點。「我以前可是唸表演的。」
說實話我的語氣有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在學校受過的劇場訓練的確給了我一點微薄的自信運用想像力來面對不可能。即使現在要我走進久違的劇場，我也能把鞋子拔下來當手機打，拉個屏風轉場穿越時空，或是木箱一踩登上十層高樓。
我可是專業的。
所以說，要扮演一顆核彈的主人，肯定也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個鬼啦。
我要怎麼把眼前這男人想像成一顆核彈？核彈的主人是什麼概念？又到底為什麼這顆核彈會躺在我家床上？是的小龐，妳現在困擾的所有問題，當初我全都碰過一遍。
來跟妳說說我是怎麼做的。
首先經過討論以後我們都同意，跟椅子或是菸灰缸什麼的不一樣，要成為核彈有實行上的困難，除非他有本事爆炸或是散發輻射給我看，否則我們只能盡量去揣摩那個感覺。這一點他表示完全沒問題，光是我聽完沒有笑出來或是轉身走人，就已經給他很大的救贖了。
再來我告訴他，我需要背景設定。
人的想像力是有極限的。或許不是每個人都當過醫生護士，但因為能在生活中實際看到，所以要來一段在診所休息室偷偷調情的幻想也不算太難。
問題在於，臺灣根本不曾擁有過核彈。腳踩這片土地長大的我頂多抗議過核四，對核子武器的認識只停留在二戰美國朝日本丟原子彈那段課本上的歷史。我需要找到核彈跟臺灣有什麼關係，哪怕只有一點都好，來說服我自己這段幻想有成立的可能性。
關於這一點的話，我的伴說，倒是不用太擔心。
妳知道嗎？臺灣曾經有機會擁有核武喔。
小龐知道嗎？
在現實中的一九■■年，妳的■家（每次都這樣打太長了以下容我簡稱為「妳■」）在新疆羅布泊成功試爆原子彈，接著兩年後的一九六六又成功開發氫彈。這件事對我■當時的軍事領導人蔣委員長介石產生很大的衝擊。他決定也要開發核子武器，好跟妳■抗衡。
在這段背景之下，蔣介石跑去接觸了以色列原子能委員會主席恩斯特．大衛．伯格曼（也許你們那邊翻譯不同）。經過伯格曼的技術建議，蔣介石下令建造中山科學研究院，跟加拿大買下重水式核子反應爐，透過反應爐的臨界運轉，來生產研製核武所需的鈽原料。表面上則以工業起飛的發電用途作為幌子，好瞞過美國的耳目。當時的美國一直在監控我■有沒有研發核武，以免臺海兩岸有能力毀滅彼此。說是這樣說，他們自己也跟蘇聯這樣玩就是了。
詳細情況就不多提，反正這計畫最終也沒有成真。到了一九八八年，臺灣估計再過不久就能研發成功的關鍵時刻，計畫核心的一名高階軍官卻毫無前兆地叛逃到美國，揭露臺灣製造核彈的秘密行動。於是，美國趁著蔣經國──喔對那時候蔣介石已經過世了這是他兒子──過世前夕的混亂政治局勢，派人到臺灣終止有關核武的所有研究。
基於這段真實歷史，我終於有了建構幻想的基石。
我設定出了一個平行時空，在這時空中那位軍官沒有成功叛逃，使得我■能順利在九零年代發展核武，跟妳■隔著臺灣海峽形成互相對峙的局面。
為了讓情境更加合理，我還跑去研究冷戰期間的世界史，甚至不惜觸發第二次古巴飛彈危機，好讓美國忙到沒時間管我們做核彈。我寫滿好幾本筆記的設定，多到同行看了以為我接到哪家■外影視平台發包的影集，妳就知道我多想跟他在一起。
而在那時空中的臺灣有權力指揮海陸空三軍、周旋於■際之間，握有核武的最高軍事領導者，就是本人我。
……不得不說，自己打下這些句子真的是羞恥到爆炸。
總之！如果小龐看完上面這些，也想跟妳的伴參考同樣的模式。我想跟小龐說一個好消息：妳的■家在現實中就已經擁有核彈囉！因此妳不用煩惱自己的■家持有核武合不合理，只需要解決一個設定上的問題：「妳的身份是什麼呢？」畢竟一般老百姓不會隨便擺顆核彈放家裡嘛！妳肯定會是身居高位，貴黨的軍方要人什麼的。
不要認為女孩子做不到啊，我們要相信自己可以的！妳看臺灣都投票選出女■■了，我甚至膽敢不知羞恥地把她當作參考對象，自然不會笑妳想怎麼設定妳自己。
不用太緊張，把這當成一場遊戲就好。
我說龐書記，您怎麼看？
附註：
不好意思小龐，我忘了妳那邊會審查網路言論。
我已經修改訊息內容，把敏感的地方都蓋掉了。請不用擔心。
3
龐書記貴安：
不知北京夏天是否跟臺北一樣悶熱？希望您和您家的核彈一切都好。
說到您家核彈，要不要幫它取個代號比較好呢？否則我們最近開口閉口都是「您家核彈」、「我家核彈」的，不太像■家領導人會講的話您說是吧？
我家核彈名字叫「虎牙」，一來參考我■偏好以動物命名來彰顯自然物種豐富的寶島特色；二來「牙」本是肉食動物用來撕咬獵物的工具，「虎牙」卻是我家核彈本人可愛的身體特徵，我喜歡這個詞蘊含的反差感。
如果您家核彈還沒想好稱呼，虎牙推薦參考「北約代號」看看。那是一款冷戰時期的代號系統，當時以美國歐陸為首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對上中蘇主導的華沙公約組織。由於雙方處於敵對狀態，不會向對方主動報上自家軍備的名稱。北約為了方便內部自己人溝通，經常自顧自地給華約軍的武器取一個代號。像是蘇聯的反戰車飛彈9K112，後來更廣為流傳的反而是它的北約代號AT-8「歌手」Songster（我跟虎牙現學現賣來的）。
雖然說，您的■家在現實中已經有能夠搭載核彈頭的長程飛彈，亦即是「東風」系列，但希望您不要直接套用現有的真實物件。我想讓這場遊戲奠基於現實之上，同時卻又不跟現實有太強的連結。
關於■際情勢的設定也一樣。雖然你我有各自認知的「臺海現況」，可基於我們所在的時空中臺灣擁有核武。那麼，這個幻想臺灣是否有機會不同於現實，能夠像今日北韓那樣在■際擁有特殊地位？以此前提，願我主張來場■與■之間的領導對談，沒有讓您感到不愉快。我能理解您有您認為的現實局面，不過以遊戲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我想大可不必如此嚴肅。
4
龐書記貴安：
Sunburn「日炙」的取名很不錯，遺憾的是，虎牙說這名字有人用過了（那是一款蘇聯的超音速地對地飛彈）。儘管如此，我仍鼓勵書記往「太陽」的方向去聯想，考慮到您■人民普遍對日本帶有二戰遺留的民族仇恨，而太陽正好是日本的重要象徵。這個取名方向確實很有您們特色，能強化代號成立的說服力。
也因此您所傳來的清單上，我特別著重與太陽有關的意象。Sunkill挺有肅殺之氣，但我擔心您■目前正處於一邊仇恨日本，一邊跟日本保持經貿往來的狀態，過於強硬的「kill」等字眼會在外交談判上缺乏轉圜的彈性，同樣道理也適用於Sunshoot或是Sundestroy這些詞。
Suncatch「日捕」倒是不錯的想法，語帶威脅但又不會太過頭。時態建議調整成過去完成式Suncaught，這會帶有「還沒發射就已經捕捉到對方」的自信形象。另外是「日捕」這詞有點太過白話，我認為「陽狩」會更加文雅一點。
最後，則是回覆書記您對於■與■問題的看法：
您提出的見解非常有趣。的確，既然現實中的臺海仍在軍事敵對，那麼以此作為延伸的你我雙方也不見得非得談出共識才能交流。如果您無法同意我■作為一個■立■家的主張，至少我們能以敵人的身份跳一場危險的華爾滋。
真高興我們建立了「不需要建立共識」的共識。那麼從現在開始，請讓我們放膽稱呼彼此敵人。作為龐書記的對手，我認為這樣的對話方式很有趣，就好像冷戰時期美蘇兩國的領導人在檯面上對峙，私下則用熱線電話交談的感覺。
而作為私下的朋友，我還是很喜歡妳喔小龐，請不用擔心。
5
龐書記貴安：
真是抱歉，我的確沒考慮到「陽狩」跟「陽壽」讀音相同，而把一個國家的陽壽放在外交談判桌上當成籌碼著實不太吉利。書記您的最終定案想得很周全，「夕落」聽起來好多了。
我能理解您們在命名過程中產生的困惑。我想重申，這不是說您們必須討厭日本喔。現實世界中您們當然能夠如訊息所說那樣，開日產車、買日本零食或是聽日團（我也很愛Roadwimps唷。音樂無■界！），只不過基於您在這個世界是■家領導，這代表對於軍武的命名選擇，有時得超脫於個人立場之外。
恭喜，我們終於確定好您家核彈該如何稱呼。接下來我們需要了解的是，夕落希望您怎麼玩它？
以我過往經驗來說，一個人渴望成為他人的所有物，往往是想要對方「使用它」。有意思的是，虎牙要的正好相反。第一次玩的時候，它希望我把它狠狠拘束起來，拘束到「什麼都做不了」的程度。
我有點不懂它的意思，但仍然把皮帶跟麻繩都準備好。正式開始以後我才明白，這不是單純把一個人綁起來那麼簡單。我將皮繩從虎牙身上繞過，內心也慢慢進到我們搭建的情境內。想像眼前有一顆真正的核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呼吸變得急促。每固定住它身上一個部位，我的動作就更加小心，彷彿只要稍有不慎，我周邊數十公里內的一切都會瞬間蒸發。
當我終於將虎牙完全拘束起來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在冷氣房內流了一身汗。那一刻我明白了虎牙在渴望什麼。它不想作為冷冰冰的物品那樣任人隨意使用；它希望主人對它就好比對待一頭難以駕馭的猛獸，只不過這頭猛獸演化自二十世紀的戰爭科學。
這是虎牙所渴望的。那麼，我要的又是什麼呢？
在聊這點之前，想先詢問書記，您知道引爆核彈的方法嗎？
不，我真是失禮。我怎麼會認為核武大■的堂堂書記不清楚核彈如何引爆？儘管如此，還請容我冒昧分享二戰時期美國人的作法聊以參考。美國人是這樣幹的，他們在彈頭兩端各放置一塊三十公斤的高濃縮鈾，再利用彈頭內安裝的炸藥推進其中一塊，兩塊高濃縮鈾相撞的瞬間會達到臨界質量，帶動連鎖反應最終產生核爆。
我會戴上假陽具從後面頂著虎牙，想像自己以炸藥般的衝擊力朝它後庭衝刺。真正的核彈是騎上去撞幾下就會引爆的玩意兒嗎？我不知道。既然我們只是求個氛圍，偶爾脫序的演出應該不要緊吧？
我喜歡在上虎牙的時候把它壓到窗邊。這讓我得以從公寓八樓的高度俯瞰虎牙能夠隨時夷平的這座城市，聽眼前的核彈想要呻吟又拼命壓抑的喘息，直到它忍不住高喊自己快要「臨界」那一刻。在那一刻我會停止一切動作，細細品味它瀕臨崩潰的臉。
這就是我要的。我要以主人的姿態踩在虎牙頭上，讓它明白就算它有能力毀滅一切，到最後主導權仍然握在我的手中。我會看著它不顧羞恥死命哀求，求到我徹底滿意才允許它心懷感激地射出來。
然後我會在它耳邊低語，為了你一個高潮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6
給小龐：
是的，你們的顧慮我們完全明白。關於上次聊到的玩法，確實帶有褻瀆的風險。也因此，我認為有必要暫時脫離領導的身分，聊聊我們在現實中的立場。
我跟虎牙都堅決反對戰爭，特別是毒氣、核武這種對軍人平民無差別殺傷的毀滅性武器。即使現在算是和平的時代，核能轉作民生發電帶來的問題一樣讓我們擔心，我們甚至會直接上街頭抗議政府蓋核電廠。
說這些是希望你們明白，我們完全知道這些意淫的冒犯所在。就以「代號」來說，給殺傷性武器取一個可愛的名字，極有可能沖淡戰爭的血腥色彩。最經典的例子莫過於二戰時美國在日本投下的「胖子」和「小男孩」。我不知道是誰幫這兩顆原子彈命名，毫無疑問的是那取名者與生俱來鑽道德漏洞的天賦。如果小男孩不叫小男孩，而是「直接殺傷跟間接輻射導致至少二十萬人死亡的那顆炸彈」，我想那天駕駛B-29飛向廣島的保羅．蒂貝茨不可能安然入睡，渡過晚年直到九十二歲。飛向長崎的查爾斯．斯威尼也一樣。
你們所擔心的問題，我跟虎牙過去就曾意識到。矛盾的是，即使我們知道這樣不太對，卻跟你們一樣無法停止對這些幻想產生快感。甚至我必須承認，在道德邊界游移的禁忌色彩，或許正是這遊戲讓人興奮的地方。
那時候經過無數次的討論，我們決定不再跟任何人提起關於幻想的一切。我們不會寫成貼文，以免化物板變成新聞頭條；更不希望這件事不小心傳到海外，讓日本的原爆遺族受到二次傷害。我想，只有我跟他知道的話，就不會有人因此感到冒犯。
不過，因為第一次有機會碰到小龐這樣情況相同的人，讓我忍不住跨出這道界線，以至於我一直不願意面對這遊戲不再只屬於我跟虎牙。如今小龐提出了這個疑問，我就必須好好正視它。
小龐，希望上面這些話能夠說服你們，答應我將這一切當成我們之間的祕密。只有這樣做，遊戲才能脫離道德束縛，幻想也得以繼續存活在幻想之中。
如果仍然有任何顧慮，遊戲可以到此結束沒有關係。
不管怎麼樣，我不希望失去小龐這位朋友。
7
龐書記貴安：
請先容我致上感謝之情，謝謝您們同意一起守護這個遊戲。難得有機會聊到嚴肅的話題，請讓我偷偷告解一件事吧。
我想到有一回跨年夜，我們喝了兩手十八天，虎牙喝完特別多尿，我叫它把尿給憋著。原本我們打算騎去■■府，但在那邊有憲兵。最後只好晃到附近，停在一間支持核電運轉的NGO辦公室前面。在煙火的倒數聲浪之下我命令他大喊「三二一新年快樂！」同時朝辦公室門口給它狠狠尿下去再高速逃逸。
「核廢料放這裡好不好啊？」我們之中忘記是誰喝茫了，亂喊著這些鬼話。
那是我們對現實無力的反抗，是幻想與現實擦邊而過的交界。
或許也是唯一一次例外，有人因為這遊戲感到困擾，我是指隔天清掃門口的工讀生。
不知不覺已轉至臨冬，我看到北京下雪的新聞，還望您們多加注意保暖。
8
龐書記嗨嗨！
想先跟您說聲不好意思。前一陣子我籌備婚禮忙到失神，雖然有看到您私訊我，卻一直沒時間好好回覆。看來您跟夕落特別喜歡憋尿的玩法，作為點子的發想者我甚感欣慰。核廢料清理不容易，可不能讓它隨便漏出來您說是吧？
再來，我想恭喜您的國家解除網路敏感詞的審查。說實話我真的很驚訝，我原本以為有生之年看不到貴國貴黨有任何體制鬆動的可能。感謝老天，終於我們不需要再遮遮掩掩說話了。
儘管如此，言論解禁以後各地爆發的抗議浪潮已長達好幾個月，我一直有在關注您國內部的混亂局勢，並對此感到十分憂心。
自從上次訊息以來，您有兩個多月沒上線了。一切還好嗎？
想必您一定很忙吧。畢竟是書記嘛，肯定天天都有國內外大小事需要您操心勞力。等到您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還望您能收下我這封邀請。這並非正式的外交辭令，而是我私下想邀您跟夕落來臺灣玩。
當然當然，我們雙方仍處於敵對狀態，但您可以用秘密拜訪的名義前來臺灣。我相信海關不會攔查您攜帶的毀滅性武器，只要它沒有在飛機上不小心漏尿的話。我個人推薦去漁光島走走，首先您得搭機前往臺北松山機場，與我們會合以後再轉高鐵搭到臺南。雖然對我們來說有點費時，生於泱泱大國的書記應該不會介意這段小小路程。
跟龐書記對話這段期間，我一直嘗試讓自己用語盡可能正式，好不失領導之間的禮節。到後來這樣的互動越來越有感覺，就好像真的在跟貴黨總書記對話一樣。這讓我想到了一個有趣的點子。
在訊息前面我有傳一張圖過去，那是冷戰時期的諷刺漫畫。內容在講當年世界兩大強權因為古巴飛彈危機，差點把對方連同整顆地球一起炸掉的蠢事。右邊深色西裝的是美國總統甘迺迪，左邊的光頭則是蘇聯最高領導赫魯雪夫。兩個人右手靠在桌子上比腕力，左手則伸向各自的引爆按鈕，隨時準備觸發對方屁股底下的核彈。
曾在歷史課本上看過的那張圖，讓我想起久未參加的鑑賞會。
我不知道鑑賞會從什麼時候開始流行，但我多少能明白它流行的理由。就我自己來說，當玩伴努力維持菸灰缸的樣子，我卻能從尚未熄滅的菸灰掉落在舌尖上頭，令她反射性顫抖的那一瞬間感受到她仍殘留人類的恐懼。那讓我感到無比興奮。
我發現比起單純將對方作為物品擁有，我更喜歡調戲對方，讓它處在「物品跟人類之間」游移的狀態。如果不管怎麼做對方都沒有反應，對我來說就有點無聊了。我還不如直接買個菸灰缸，起碼我不用擔心它會燙傷舌頭。
或許是這種無聊的感覺，才讓鑑賞會如此盛行。在那裡至少有其他主人可以互動，分享彼此調教的經驗啦，或是閒聊生活大小事也好。而物品也因為無法參與人們的交流，顯得更有物品的樣子。
我一直對那樣的氛圍很著迷。只不過，現在的我不能再參加鑑賞會了。關於這段幻想的一切，勢必會作為秘密保存一生，能夠一起暢談的對象就只有您們。
想到我們也相識快一年半了，對彼此的底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在想是否有這個機會，能跟您們約在風和日麗的公園草地，來一場國與國之間的「談判」呢？當然不用真的比腕力啦，你我大可吃吃點心喝喝茶，聊一些跟世界和平毫無關係的小事，看底下彼此的核彈會不會因為支撐不住領導人的重量而崩潰。
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參訪這小小島國呢，書記？
9
給小龐：
我所知道的小龐，一直給我生活規律的印象。
妳固定在每週六晚上十一點上線，短短幾句閒聊以後，就會在十分鐘內下線。也因為如此，像這樣子的深聊一來一往至少都要等上好幾個月。比起說網聊，感覺更像是交了筆友一樣。
妳穩定到近乎完美主義的上線規律，認識以來兩年間，只出現過兩次例外。
第一次例外在去年八月，妳一消失就是三個星期。等到妳再次上線，時間是在週三晚上。訊息中沒有提到這段期間怎麼了，我也基於禮貌不便多問。但我想我仍然有點在意，後來發現我有把那天的例外特別寫上日記。雖然當時的日記大概有超過一半的篇幅，都在咒罵虎牙什麼時候要回家。
那陣子虎牙出了一趟差。這趟出差跟以往的不太一樣，以他平時性格，除非真的有什麼世界末日等級的大事，否則都會盡可能排開工作陪我。更何況當時我們正在準備婚禮耶！一週只能講一次電話是怎樣？而好不容易講到電話，我們也只是在談喜帖寄給誰這種怎樣都好的事，至於他人在哪裡、又到底在忙些什麼，像我這樣的「一般民眾」沒有知道的必要。
關於工作的問題，虎牙一直都是這樣回應我：「一般民眾沒有知道的必要」。我原本以為我不在意，直到即將要結婚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對於這個準備一同共度未來的另一半，我真的不想一無所知。
忘記有沒有跟妳講過，我最討厭虎牙給我吃垃圾食物，每次一看到他吃完滿嘴油味要親我我就會暴怒。等到他出差回來那一晚，我準備了三盒披薩兩桶六塊雞跟一句話：吃一吃，吃完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
以下內容，請容我把小龐當作不知情的一般民眾，「隨口」說一點什麼吧。我知道這樣做有風險，只是我考慮了很久以後，仍然認為有必要跟你說。
我沒有辦法具體告訴妳虎牙的工作在做什麼。我只能說他那趟出差，關係到妳國建國七十週年的閱兵大典。這場閱兵大典並不平靜，主因在於前一年金融特區的抗議問題壓不下來，造成黨內的反動派對於主政派的質疑。
虎牙告訴我，早在閱兵大典兩個月以前，黨內鬥爭已經醞釀成形。那段期間全世界都不知道有這件事，連專門為黨服務的媒體也被蒙在鼓裡。除了權力核心以外，知情的就只有虎牙這樣工作性質特殊的人士。
在那一晚，虎牙也提到他一直有點在意，卻又不敢跟我說的一件事。這場國慶大典的內部鬥爭從檯面下發動，直到最後受到壓制的那段期間，也正好是妳沒有上線的三個星期。
或許只是巧合吧，或許。
將時間拉回到現在，我想當初沒人料想過一個病毒的蔓延，會導致妳國中央與地方政權之間的矛盾激化到這種地步。雖然暫時避免了最糟糕的內戰，卻也處在南北地方分治的局面，僵持長達好幾個月直到如今。
根據我老公所說，先前中央遭到壓制的反動派已經跟地方派系私下整合。這次的疫情管制問題只不過是個引爆點，言論解禁也只是為了讓問題能在公眾版面持續延燒。自由開放的背後是話語權的爭奪。
自言論解禁那一週起，妳再次脫離以往的規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上線。
說到這裡，小龐或許已經猜到我想表達什麼。
這兩年來，我們之間的交流僅止於網路文字。我沒有看過妳的照片，不清楚妳身份年齡，甚至不知道真正的妳究竟是男是女。跟龐書記對話次數越多，小龐的形象就越模糊。有個荒唐的想法漸漸在我腦中成形：會不會有這個可能，龐書記真的就是龐書記？又或者不是書記，卻也是有權力左右國家局勢的重要人物？導致妳捲入如今的黨內鬥爭而無法抽身？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這想法太過異想天開，更沒有什麼證據可言。妳沒有上線的巧合，極有可能就只是單純巧合。可是我沒辦法停止這些猜想在我腦中不斷膨脹，朝現實擠壓過來。
身為沒有核武的小國島民，我跟我老公一直認為這些幻想跟我們的現實生活沒有關係，可是對妳來說卻不是這樣的，妳的國家真的擁有核彈。準確來說，我老公從美軍的年度報告估計，早在十年以前妳的國家就有至少兩百顆的常備核子彈頭。
自意識到這一點開始，我曾經跟妳分享的那些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一切全部都變得嚴肅起來。會不會我正在跟一位極有可能實現幻想的朋友，聊起如何喜歡上大規模毀滅性武器而沒有自覺？想到這裡，我沒有辦法再以純屬虛構的心態去看待我們之間的遊戲。
我老公能再往下透露的不多，不過已經足夠讓我瞭解妳那邊的國家情勢，並不會照著對外聲稱的那樣逐步穩定下來。在中央政權徹底分裂的情況下，各地的政商派系乃至軍事集團都已經暗地選好邊站。誰也不知道最糟糕的狀況會在什麼時間以什麼形式爆發。就像是今年初的時候，也沒有人知道疫情最後會如此撼動整個世界。
如果內戰真的不幸發生的話會怎麼樣？我老公的回答是，北京方面已經透露「不排除使用任何手段來挽回局面」。他沒有告訴我那手段包含什麼，我也不想再問下去。現在的我只想問，在水面下如此動盪不安的時刻，小龐、夕落，我能夠跟你們見上一面嗎？
我知道現階段來臺灣不容易。機票錢跟旅途所有開銷由我出，任何過境上的障礙我請我老公幫忙處理。只需要妳一句話，我能讓你們什麼都不用擔心就平平安安踏上臺灣。
我願意為妳做這一切，只因為小龐對我來說是如此特別的朋友。妳沒有上線的這段日子，我始終擔心著妳是否平安。說實話，這有一部份是為了我自己。我不否認我曾擔心過會不會再也找不到人分享這些秘密。但就像我之前說過的，即使遊戲結束也沒關係，我不想失去小龐這位朋友。
我坦白我的私心，只希望妳也相信我是真心想與妳見上一面。
請不用太緊張，把這當成一場輕鬆的旅行就好。我只是想跟你們碰個面聊聊天，逛逛那些我早就想帶你們去的夜市老街。如果能看到妳跟我一樣只是個普通人，我想我就能鬆一口氣，不用再亂想那些有的沒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像之前提到的那樣一起去公園走走，來場輕鬆的「談判」也不錯。
如果有看到這則訊息，無論是否答應，都希望妳能回覆，至少報個平安也好。
願妳與妳的國家，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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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1. 寫完這一篇小說的時間，是在2021年12月左右。
會提到這一點，是因為我當時完全沒有想過，就在這篇作品完成的幾個月會爆發烏克蘭戰爭，也沒有想過核恫嚇這個詞會再次出現在新聞媒體上。
坦白說我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我感覺自己當時寫下的作品，對於現在的世界局勢好像有所呼應，可另一方面我明白這只是個巧合，況且這個呼應我根本不想要。
真的發生就一點都不有趣了。
2. 再來必須說明的是，「化物」是我在本作虛構的名詞。目前臺灣的BDSM圈子中當討論到變成物品的幻想，最常使用的詞是「物化」。只不過，考量到物化一詞背後的疑慮，我嘗試把它換掉。
「物化」（Reification）最初是在社會與性別研究中出現。這個詞試圖處理的問題是：一個社會結構導致人被當成物品甚至商品來看待，而使其人格、尊嚴、價值觀和意願受到忽視。
以學校來說，「分數」將學生分類成不同等級，並且決定了什麼等級的人能夠進入什麼程度的學校。對於分數的重視，使得學生的多元特質變成次要的、無所謂的東西；又比如身體特徵的物化，以一名生理女性的「胸部」大小美醜，作為評價對方的核心標準，而不去討論當事人胸部以外的一切。
而用「洗碗機」來形容一名女性，則是一種功能的物化。這個詞暗示他未來會嫁入家庭在廚房負責一家人的三餐，最後清潔碗盤。清潔碗盤的功能被提取出來，取代掉這個人的其他所有。而過程中他是否想要成立一個家庭、是否會想要幫忙一家人做菜洗碗，這些都變成不是當事人能夠決定的事。
實際上，物化仍有許多可以探討的延伸，在此請容我先聚焦在一點上面：
我所知的物化是在探討社會結構的問題，而不是個人行為。
以前面提到的洗碗機為例，物化在處理的是「一個社會出現用洗碗機形容女性的現象，是否表示社會往往認為女性應該負責在廚房煮飯洗碗？」而不是「有個人想成為一台洗碗機」。
從上面例子可以看出，雖然都有「人變成物品」這樣相似的概念，但社會研究和BDSM圈在使用物化一詞，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這些疑慮讓我開始思考有沒有什麼詞，能夠像是繩縛、打屁股、搔癢那樣，用簡單幾個字把「物化」給替換掉。
最終我想到的是「化物」。化物（ばけもの）一詞源自日文，有「怪物、妖怪」的意思。我認為使用化物的好處在於，只需要把物化兩個字前後調換，就能避開直接使用物化這個詞。
另外，因為化物代表的不單只有物品，也有妖怪的原意。或許能透過這個新詞，讓這個玩法的定義再次擴大。好比說我腦中浮現了「棉被妖怪」的玩法，它可以單純作為棉被溫暖地包覆在主人身上，也可以像是妖怪般強硬地玩鬼壓床。
如果看到這邊的您認同這個想法的話，也許下次也能試著用化物看看哦。
3. 本篇中提到的「化物板」，在現實臺灣的BDSM圈子並不存在，這是為了方便推進劇情而設定的虛構討論板。
4. 關於「化物在圈內相對其他玩法，比較沒那麼熱門」這一點，只是我的主觀感受，不一定符合實際狀況。而這篇內容也並沒有在指責「圈內人只顧這個，不玩那個」的意思。說到底，雖然都算在BDSM或者說Kinky的詞彙裡面，但大家想玩的東西本身就會有很大的差異。也有些人不認同自己玩的種類屬於上面詞彙包含的範疇，這一點在圈內仍然有討論的空間。
5. 【Credit名單】
以下是我認為影響到本作的創作及人事物，請容我致上感謝：
A. Mike Oldfield《Nuclear》
因為這部作品的副標題，有朋友聯想到奇愛博士。不過其實最開始會想寫這部作品，是因為這首歌。它是遊戲《潛龍諜影V：幻痛》中出現的曲子，歌詞內容其中一段是：
「I'm nuclear, I'm wild
I'm breaking up inside」
因為這首歌的關係，我跟朋友張有一天開玩笑說：
「『我是核彈我很野』，這是化物PLAY吧。」
這部小說最開始是這樣子來的。
B. 賀立維《核彈MIT：一個尚未結束的故事》（6.13補充）
有了上面提到的想法以後，仍然不足以撐起作品的內核。真正開始創作〈我〉這部作品，是有一天在市立圖書館偶然看到這本書。
在上面小說中曾經提到過，有一名研發核子武器的高級軍官最後叛逃到美國。而這本書便是在寫那名軍官張憲義的故事，同時也會提到臺灣在蔣介石到蔣經國時期研究核武的時代背景。
可以說如果沒有這本書作為參考，這篇小說無法完成。
C. 《奇愛博士：關於我如何停止恐懼並愛上炸彈》（6.13補充）
如果對小說中提到「美蘇兩個大國拿著核武隨時準備毀滅對方」的局面感到興趣，十分推薦這部電影。我喜歡其中的黑色幽默。看完的感想是在核彈發明以後，人類還能存活真的是運氣夠好呢。
D. 張囧：
也是前面提到的友人張，我目前跟他一起組織了編劇顧問團隊「軟飯龍餃子」。這部作品有很多大方向處理、細節問題，都是來自他不斷地提出，我們不斷討論以後才誕生的結果。
如果你有小說、漫畫、影片等等作品的問題，需要人幫忙處理，特別是需要具體的建設性建議，請歡迎找我們「軟飯龍餃子」。
E. 漉露：
後記中關於物化的來源與介紹，有很多地方是友人漉露告訴我的。
而我原本的小說版本是使用「物化」這個詞，當時「化物」只是我一時想到，放在後記說「如果要是能用化物的話會比較好……」。他看到這段以後，鼓勵我使用化物這個詞，才會有今天的「化物」版本。
2022.4.2 修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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