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寫下這篇文章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假藉著尋找靈感我又走到陽台點了一根菸;一走到陽台就聽見窗外夜鶯叫得響亮,才發現原來走出寂靜得會耳鳴的房間,外面的世界其實並不那麼無趣。
至於為什麼我會知道那是夜鶯的聲音?那也不過是前幾天在陽台邊抽菸邊與朋友通電話時,朋友告訴我的罷了,我也就順理成章地拿來現學現賣。
現學現賣似乎是我的特質,甚至可以說是專長;從小到大學習能力就不差的我,總是能迅速理解別人輸入到我腦海裡的字句,解讀字裡行間背後躲藏著的含義。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的腦有輸入端,卻沒有輸出端。
這有點像是我讀了一本曠世巨著,感觸良多,準備提筆寫下心得報告,卻發現那些感觸在腦袋裡攪和了半天,就是拼湊不出完整的一個思路,通順的一句話,甚至合理的一個詞彙,我什麼都拼不出來。
就算為每個輸入到腦海的字句都下了註釋,我還是看不出那些凌亂散落的拼圖的全貌。我所做的都是偷偷地看著別人拼一片,我再跟著拼一片。
其實我的腦是有輸出端的吧?只不過它是個廉價的贗品。做什麼都不差,但也做不好。因為只是個擅於模仿的冒牌貨。
害怕被拆穿的冒牌貨。
就算是冒牌貨,還是學到了該如何輸出在腦袋裡攪和半天,早已稀巴爛的那一灘。
「我好想死。」
即便那灘是如此巨大而混沌,也還是只夠輸出成這樣。
混沌的腦袋有時候會痛到耳鳴,當周圍越發寂靜,那灘巨大的混沌便會越發囂張。我恨不得把我的腦袋挖出來再切掉它,但我不能這麼做,也無力這麼做,我知道它早已滲入了我身體的每一個裂縫。我是裂開的。支離破碎的。
拼不回去的。
裂開第一次之後,就只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一百次,看不見盡頭的。越是努力想拼回去,就又再裂開一次。拼的速度永遠追不上裂的速度。
「反正只是個冒牌貨。」發現拼不回去之後,再這樣告訴自己。是啊,冒牌貨沒有什麼好心疼的,沒有價值啊。沒有價值的東西就破壞它吧。
我的身體裂開了。刀口滲出鮮紅的血液,再也沒有想要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