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走了跟妳死了，都是一樣的！

跟妳分手後的一兩個月後，我知道應該讓妳走了，從我心上走了，最好連記憶全部抹去，最好什麼都不要再想起，任何妳的消息我都不想知道，我跟認識妳的、知道我們談過一場戀愛的人公告：「不要再跟我說起她，此生我不會再與她有連結。」有時玩笑話的學著《甄嬛傳》的末了，雍正對烏拉那拉氏說的那句：「朕與她，死生不復相見。」

很多人不太明白，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是好聚好散的分手，為什麼要說出這麼訣絕的話？我想多半都是一種，在心裡把路走死了、把話說絕了，好讓自己沒有任何機會可以軟弱，可以有機會重來、重來、再重來，或者不讓自己留著一點未滅的火光，不讓自己在心裡盼望著哪日勾動什麼天雷地火。

所有的朋友，共同的，或是交往多年後我的變成妳的、妳的變成我的那些朋友（戀人的朋友其實從來沒有變成是我的朋友），我或有不動聲色的緩緩遠離，而多半只要誰跟交往過的人有交集，又偶爾會提起的，也全然被我隔絕在生活、在心中、在記憶之外。彷彿只要這樣，就不會提醒我，在心裡曾經有妳存在。

直至分手數年後，仍然有人會問起：「那個誰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或者誰跟我碎語打探妳的消息：「欸那個誰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或者連母親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突然提起：「怎麼誰誰誰好久沒來家裡？」我白了母親一眼：「呃，我們分手一年多了妳怎麼會不知道？」不戀愛的我根本像個老得不想動的老人，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像與世隔絕數著日子日復一日。

我多半微笑帶過，在那些總是兩個人一起出現的店老闆問起時，我答著：「對啊！今天就我一個。」答久了、累了，懶得交代任何我與妳的關係，或我們的未來，也就漸漸不去了。我不給任何人提起妳的機會，最好也別在妳面前提起我。

〈妳走了跟妳死了，都是一樣的〉

歌唱不是想念
等待不是眷戀
聽那首寂寞的戀曲
不再等妳回頭看見

海裡沒有妳的臉
水面有妳曾經注視的雙眼
我要潛入水底
暫時離開世界

時間不是界線
離開不是分別
讀那段寫給妳的文字
想必妳依然不讀不回

陽光沒有露臉
空氣中有妳迷人的氣味
我要摀住耳朵
不想聽見妳說再見

孩子潑濺我一身眼淚
海水掩蓋我吞下了鹹味
喝進滿滿
妳留給我的再也不見

海面沒有邊界
悲傷沒有底線
失去妳的訊號
心也沒了連線

妳走了跟妳死了，都是一樣的

——

20200825寫於iPhone備忘錄，原題是〈妳死了跟妳走了，都是一樣的〉，把「死了」與「走了」對調一下，才是真正的心境。 #每次運動來點詩

二十多歲初戀分手後的無數年間，我總在深夜時分打開分手戀人的頁面，讀著那些已經沒有我的日常；一個又一個戀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我總是在一個又一個夜晚裡，矯情地關心著她們的人生，直到我說出了那句：「死生不復相見。」

那仍然是矯情的。你不見、不想知道，人家也沒想見你也沒想見你啊！

我沒再打開任何前任的頁面，仍然不與任何與她們過從甚密的朋友往來，讓我徹底遺忘我的生命裡曾經有過這些人存在。（只不過，該死的社群網站都會提醒你回顧就是了。）

「生離」與「死別」也許我更能消化「再也不能見」或「不能再見」的悲傷吧！心在那個接受死亡的瞬間就再也沒有任何期盼，不會有任何新的消息、沒有誰再能更新日常，只留下那些曾經有的，好的、壞的、快樂的、愉悅的、爭執冷淡的⋯⋯在心裡。

我可以用任何的、我記憶中的，留下那些我想留下的，再也沒有誰、也不讓誰更動我曾經那樣熱烈的情感，那些灼傷彼此的愛的火光，讓記憶停在妳走了的那一刻！

妳走了跟妳死了，都是一樣的！

——

兩年前寫的東西，內容不盡然只有一個對象。總是，寫字的人多半都是無限延伸內心的情感。（這系列不知道寫完能不能湊到至少三萬字？）

最近心情低落，但情緒表達的能力很糟，乾脆就來寫比較傷心的內容好了。

圖：20090531台北故事館，Canon EOS450D（居然是13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