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來了，又走了

我常常在晚上與媽媽講電話時問跟他說你來看我嘛，我內心期待著她說「好」，即使不是真的好，只是哄小孩的那種好我也覺得開心，因為任性的要求有了依歸。但我知道我並不是這麼好哄騙的人，一旦她答應我後我便會無法克制地開始期待那個好變為真實的好，媽媽真的出現在我的身邊陪我。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任性，就像想買玩具的小孩耍著脾氣要求媽媽買給他一樣，一部分的他是真的很像要那樣玩具，一部分的他是在期待著媽媽對於他的需求有所回應、無時無刻都會在身邊守護著他；在我度過疲憊的一天卻無人可以傾訴之時，我總是忍不住提出這樣的要求，倘若沒能得到滿意的回覆，我便會開始和媽媽賭氣，如同小孩子般。

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然而在這座燈火繁華的城市、如大海般的人潮中我總是感到無所依靠，也無法對任何人提出這樣的請求，唯一的依慰是晚上與媽媽通的那通電話，往往將我壓抑在心中一天的情緒傾瀉而出，所有對於他人的忍讓、生活中不順遂的心境，無法遏止的在那一刻將我變為不懂事的孩子，提出了各種任性的要求和耍脾氣…因為我沒有其他人可以這般表露自己了。

今天，媽媽突然拖著行動不便的身子，瞞著大家獨自北上到台北，直到搭上高鐵後才傳訊息告知所有人。她在我的租屋處陪我度過了一個下午，幫我掃除了因平日繁忙而堆積在家中的那些灰塵，也掃除了我心中一部分對於生活的陰霾。我很高興她的到來，心中卻同時也感到五味雜陳，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知道我一定會被哥哥念，因為我常常叫媽媽來陪我才會讓她一個人面對陌生的交通工具和道路、用無法長時間行走的腳來這片城市中尋找我。快樂的背後充斥著滿滿的不肖感，這個年紀的我不是去工作而是需要媽媽來身邊陪伴我。

我很愛我的媽媽，卻也常常覺得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