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推甄已考上的同學,班上同學們在小考的時間,你們可以去學校各處室幫忙。」胖嘟嘟的班導,催促著已考上的同學們,以光速的時間離開教室,避免打擾還在努力為大考做準備的其他同學們。
「張子寧,妳去輔導室幫忙。」一臉圓滾滾,戴上一樣圓圓大大金邊眼鏡的阿胖班導,邊推著眼鏡邊看向我。
「報告,是。」心裡暗自竊喜,飛奔似逃離堆滿考卷和參考書的課桌,往輔導室走去。
初次見面
走到輔導室門口,向已開的門上輕輕敲起,叩叩了幾聲:「報告,我是高中部三年六班的張子寧,今天來這邊幫忙。」
「子寧,今天來協助幫忙老師用電腦登打一些文件。」一頭大捲長髮的宜倩老師柔柔回應著。走向宜倩老師旁的電腦桌,正要坐下,餘光瞄到隔桌頂著一個男生頭短髮戴著眼鏡,正在忙碌批改學生作業的妳。輕輕向妳點了個頭,默默坐下開啟電腦。
偷偷看著妳的側臉,雖然知道妳是女老師,但帶著一臉俊秀的英氣。當妳抬起頭與我四目交接時,我竟不自覺的將視線撇開。
幫宜倩老師登打文件一段時間,感覺有些疲憊,想偷偷溜去無人的地方抽幾口菸,雖然知道這違反校規,有可能被訓導處老師抓到。但,長期壓抑心裡各種壓力的抑鬱,在某些時候,只能藉由最叛逆的方式紓解。
在家中,身為長女,要一肩扛起許多責任,且總是瀰漫著重男輕女的氛圍,有個愛喝酒又愛逃避現實的繼父,長期逃避責任不想工作卻幻想靠簽賭發大財的生母。種種的一切,只想讓人早一點長大,盡可能遠遠逃離這個稱為家的,牢籠。
走向學校極少人經過的某間音樂教室後門,繞過後門,是狹長的水溝,此處是觀察許久,不會有師生經過的「秘境」。正當偷偷拿起裙子口袋裡的菸,往嘴裡輕放熟練點起菸頭,深吸一口再吐氣,淡淡的薄荷味隨著煙圈飄散。陶醉於這短暫的放鬆,眼神望向遠方的藍天,如果,我是天空上的那朵雲,會飄向何處?
共有的秘密
「妳在這幹嘛?在學校抽菸會被記過,知道嗎?」還陶醉在遠方的藍天白雲,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醒,轉頭一看,是帶著溫柔笑容的妳。
「也給我一支菸吧!」很訝異,妳沒有像其他老師般的訓話。而嘴角往上時,妳的雙眼也呈現彎月狀,那掛著笑容的臉龐,有種讓人放鬆又信任想依靠的魔力,像和煦的陽光那般溫暖。
「好啦!都被妳抓包了,喏!給妳一支,這是我們的秘密喔!不要去跟別的老師”料耙仔”!」笑著遞過菸給妳,我們一起偷偷抽著。笑著。聊起各種生活瑣事。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妳偷偷跟著我嗎?」心中雖然對妳有許多好奇,但還是有些許不安。
「對啊!因為我前幾天發現妳突然不見了一陣子,回來後,身上卻有菸味。」一樣的笑容,但眼鏡下的雙眼閃著光芒。妳摸著我的頭,柔柔的手一路順著長髮往下:「妳真叛逆!」那道光芒,深深滲透進我的心。扎根。
「妳好賊!竟然偷偷跟蹤我!」無視妳是實習老師的身分,在無人的校園秘境,嘻笑打鬧。此刻,妳也已經遺忘我是學生的身分。
從這次的秘密被發現後,我們時常一起躲在校園角落,看著藍天,嬉鬧,偷偷抽菸,妳抽……我抽過的菸。看著妳的側臉,我的心跳加速。自己也分不清,是怎麼樣的情緒,對同樣是女生的妳,怦然心跳。
簡訊裡的「剛剛好,我也喜歡妳」
在一段時間的互動後,已逐漸習慣每天都有妳的日常。在學校能聊天,連下課後,我們也頻繁傳訊息。當時沒有即時通訊軟體,就算妳一言、我一語的簡訊,也是每天都期待的回音。
隨著時間過去,轉眼間,我也快來到畢業時間。突然,心裡有很多的不捨,是因為妳。如果,人生很短暫,是不是該把對妳的情緒壓在心底,不該告訴妳?但,這樣的情愫已逐漸發酵,再也無法隱藏。
「我快畢業了,有些話,可能以後再也無法對妳說。我決定豁出去,因為我不想後悔,就算妳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只想跟妳說:我喜歡妳!」打在手機簡訊上,遲遲不敢按送出,但不知哪根筋不對,在某天的晚上,還在補習班打工的我,趁著休息空檔,把這段話送出了。送出後,心跳加速,但默默告訴自己,就算對方回傳了令人難過的話,也不會減低這樣的喜歡,人生,不該活在後悔裡。
「剛剛好,其實我想跟妳說:我也喜歡妳!。」看到手機裡傳來的簡訊,簡直不可置信,摀住自己的嘴,把同一句話看了又看。眼眶已泛著淚光。
畢業禮物-仙女棒
「一直以來,都有個心願,從小到大,很少放煙火,在畢業前,妳能陪我到學校的頂樓放仙女棒嗎?」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內心的願望。妳只是笑而不答。
隔天,一來學校,妳默默拿出一盒仙女棒給我:「就今天吧!如何?」此刻,只想抱著妳,只是必須壓抑。
到了傍晚,學校的課留輔導時間,我們偷偷溜上頂樓,放起仙女棒。點燃後的仙女棒,亮起了美麗耀眼的光束,在夕陽即將落下的那一刻,舉起仙女棒,朝向妳的方向,畫了一個愛心。
「可以抱抱妳嗎?」這或許也是我知道自己在畢業離開學校前,最後一段時間能看到妳。
「其實,我有女友了。」抱著妳時,在耳邊聽到的這句,讓自己好像瞬間抽離了眼前的美景。時間靜止。我的雙手慢慢鬆開。
「不後悔,因為是真的喜歡。謝謝妳!」默默吐出了真實的聲音。讓一切,回到原點。
太陽
畢業後,已不再有妳的消息。希望,妳在另一個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也一樣幸福快樂。妳的笑容,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