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恢復體力的元生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到桌前,一手顫抖的拿起筷子,另一手正要捧起碗,卻在那時手一軟,飯菜全讓自己打翻在地,看著眼前飯菜,元生一時情緒波動,竟忍不住啜泣了起來,伴隨濕潤的雙眼,元生再度陷入回憶之中,回憶到元生與女孩都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脫離稚嫩的年紀,女孩知道元生生活不易,總是會偷偷將一些食物裝在籃子裡,默默掛在牆邊樹上,與食物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女孩寫的紙條,但元生斗大的字也沒認識幾個,但憑藉多年相處早已大概能猜測女孩的意思,很快的,又到了女孩的生日,元生也早早準備了自己親手縫製的兔毛披肩,這披肩是元生數月來特意準備的,每一快兔毛都是潔白如雪,無垢無斑,元生也小心翼翼的收著,但隨著日子漸進,元生卻發現女孩給的字條內容愈來愈多,逐漸摸不著頭緒的元生也決心要開始認字,便拿著女孩給的籃子走向遠處看似是市集的地方,好在與女孩的互動,讓元生不至於無法與人溝通,但此地終究是皇城外圍,髒兮兮的小夥子大家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就在元生也不知所措時,一名注視元生許久的男子默默走了過來,還沒開口就一把抓住元生手上的籃子,質問到:「你手上著個東西,是偷來的吧!」元生一緊張,手抓得更緊解釋道:「不,不是的,這是...」話還沒說完元生猛然想起女孩再三交代他絕不能說出兩人之間事情,對方看元生眼神飄忽,吱嗚半天說不出話,更加斷定元生必然是竊賊,就說道:「這東西可是皇室專用的,你是怎麼從哪裡偷來的!說!」此話一出,男子用力一扯,籃中飯菜散落一地,元生連忙跪在地上撿拾,對方見此情景,貌似明白什麼了,頓時態度一轉,蹲下身,也替元生收拾,元生連忙阻止對方,說到:「那個...我自己就可以了,但我確實不是小偷。」對方也語氣放緩的說到:「我想...你不識字吧?」元生一聽,連忙回答道:「你是麼知道的?」那人指了指底上的紙條說到:「我想,這才是你來這裡的原因吧?」元生連連點頭,但偏偏這時一個男孩帶著一批衛隊指著元生說道:「就是此人,盜竊御用物品。」衛隊正要抓起元生,卻被男子阻止,說道:「此物是我給的,你們也看到了,內中只有飯菜,是我做布施的,如何。」此話一出,衛隊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帶衛隊來的男孩卻說到:「在這片土地上,御用之物就只能在殿中,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更何況他出現在平民手上就是盜竊。」男孩一臉冷漠地繼續說道:「籃內碗筷也都有御用刻印,要布施食物也不該用這種器皿,你說這不是盜竊,那就是搶奪了。」男子聽完也不甘示弱的說到:「此人在我眼前使用便是我所授意,且至今他也未曾使用,更不曾對我武力相向,何來搶奪?更無竊佔。」就這樣兩人因為此事辯論不休,從此是一直延伸到國家律法而男子也趁機讓元生在混亂中帶著紙條離開,而離開現場的元生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兩人就因此辯論了整整三天,話說回帶著紙條正要回到空屋的元生,遠遠就看到女孩翻牆身影,但奇怪的是,女孩的動作比起先前保守需多,元生趕忙到牆下扶著,好不容易翻牆出來的女孩卻生氣的對元生說:「不是都叫你不能讓別人知道了嗎!你怎麼這麼粗心!要是讓別人看到...」話還沒說完女孩就哭了出來,元生一時不知所措,只能跟女孩說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女孩聽完,漸漸停止哭泣,元生不好意思地拿出紙條說到:「其實...我認識的字真的不多,最近你給的紙條愈來愈多字我都不認得,這不才想讓別人教我認字,所以才...」女孩這是反而不高興的說道:「那我之前寫的你也看不懂了?」元生尷尬的笑到:「雖然看不太明白,但大該可以猜到。」女孩看著元生笑了出來說到:「那以後我教你吧?」元生也開心地答應了,還問到:「那你可以先讀這張紙條給我嗎?」女孩轉過身高傲的說道:「我才不要幫你唸呢!你自己學會就看的懂了」就這樣,女孩在牆外一筆一畫的教著元生,直到天黑,女孩才驚覺,慌慌張張地叫元生快幫她翻回牆內,但此事過後,女孩每日都會在籃子裡留下紙條來教元生認字,轉眼來到女孩生日那天,元生卻遲遲沒等到女孩,手上的披肩映照著日出到日落,而元生也在牆外看著月光灑下直到次日黎明,但女孩都未曾出現,隔日也不見樹梢籃子,元生雖感不妙,但仍是守在牆邊,三日過去,牆內牆外仍是一片寂靜,元生落寞的回到空屋,用物內的筆墨紙硯寫了生平的一張紙條,藏在披肩,放在那個女孩時常掛籃子的地方,就這樣元生又回到了一個人打獵採果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元生的活動範圍也漸漸遠離那片牆,而元生憑藉女孩之前的教學,已經能在市集來往做生意,不知不覺也逐漸有了穩定的收入,可以去學堂上課,就這樣,一年過去,元生想起今日是女孩生日,不知不覺走回牆邊,果然仍是一無動靜,而那披肩卻早已消失無蹤,正在元生稍感欣慰,抬頭就看到飛鷹掠過上空,爪上抓著一隻兔子,元生再看向樹上,周遭雜亂的爪痕也把元生心內的期待無情撕碎,就在元生要離開時,牆內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道身影從翻身上牆,元生定睛一看,只看到月光下,一人身披雪白披肩,在牆上四處張望,片刻後又跳回牆內,元生正想爬上樹梢一探究竟,結果一雙手從元生背後遮住元生,孰悉的聲音問道:「猜猜我是誰?」元生不敢置信,佔在原地許久不發一語,女孩這時俏皮的站到元生面前,對元生坐著鬼臉,而女孩肩上就是原生親手做的披肩,女孩還埋怨道:「怎麼?以前知道送禮物,這幾年都忘記了嗎?」元生看了看四周,又摸了摸身上,確實沒有東西,女孩看元生慌慌張張的樣子笑了出來,說道:「跟你開玩笑的,倒是我有東西要給你。」女孩說完,就把背後揹著的箱子卸了下來遞給了元生,跟他說道:「這是要給你的,希望你能用上。」並再三交代元生不能隨便打開,元生雖是好奇,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兩人就在月光下互相訴說著這兩年的事情,原來女孩從前年開始就多了很多要學習的事物,還莫名多了一個義兄,說到這裡女孩顯得頗為不滿,並埋怨道那人不通情理,讓女孩不得不放棄送東西給元生,而自己生日時又因家中權勢,被迫要招待很多根本都不認識的人,甚至被迫訂婚,說著說著女孩默默哭了出來,元生用手輕拍女孩安慰著,女孩抱膝蜷縮,元生為了轉移女孩的注意力,元生也說起自己這兩年遭遇,聽著元生的講述,女孩也漸漸停止落淚,轉頭看著元生,兩人就這樣在牆角聊到深夜,聊著聊著女孩突然對著元生說:「如果我們不是在這裡相遇,那是不是更好?」女孩的意思是如果自己不是王公貴族,但單純的元生卻以為女孩認為牆外環境不好,便問道:「那就到我家中吧。」女孩欣喜的答應了,便隨著元生回到空屋,一路上元生也跟女孩說了空屋的來龍去脈,但女孩卻沒心思聽,就這樣兩人回到空屋,而空屋也在元生近年的打理下有模有樣,就這樣兩人在空屋中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數年,元生在女孩的幫助下,生活也漸漸起色,就在一日夜裡,女孩身披薄紗,來到元生房間,由於這段時間兩人都是分房,元生還以為女孩病了,連忙上前慰問,誰知女孩上前便吻向元生,這夜兩人初嘗禁果,隔日早上,女孩溫柔地喚醒元生,要他去打開箱子,原來箱子內是女孩自己準備的鳳冠霞帔,元生本想讓女孩換上,女孩卻拒絕了,並說到:「我希望你親手替我穿上。」說完就走到箱子前,深吻了元生,一吻過後,元生身子一軟,動彈不得,女孩安頓好元生,就鎖上箱子,將鑰匙收入懷中,收拾了自己的所有東西,默默離開了。元生回憶到此,門外敲門聲響起,元生擦了擦眼角淚水,前去應門,原來是玉兒來確認元生狀況,玉兒看元生心不在焉,向元生詢問,而元生也只是淡然的回答道:「只是想起往事,不免有所感慨。」玉兒正想追問,店家也來到房門前,交談中,兩人都聞到故事的味道,那也是來了興趣,跟玉兒兩人一搭一唱的就要元生說說,元生也拗不過兩人,便說起了先前回憶的往事,玉兒聽完不可思議看向店家,店家淡淡一笑說道:「聽著離奇但貌似確有此是,數年前顏鎮就因跟尚和二兒子辯論三天三夜而被收作義子,尚和家也確實有一女,年少外逃被列為必殺對象,真要去比對時間,確有此事,但那已經是久遠的事情了,而且這其中好像還有更多內幕,不過就這故事聽起來,大概是女孩想保護你不受牽連吧?」元生回應道:「確實,那女孩離去後三日,便有重兵在空屋附近,不過那時我也因女孩離去也刻意離開了空屋,沒想到阿...」玉兒問到:「元生,難道妳都沒有問過女孩的身分嗎?」元生苦笑著說道:「那時我從未想過他會離開,而她也只讓我叫他無芳。」玉兒看向店家問到:「可現在被通緝的...」店家冷冷說到:「大概是化名,要不被發現也只能使用化名了,不然根本不可能在皇城周遭生活數年不被察覺。」元生也感慨的說道:「當年單純,未曾想這一離去,會是這樣渺無音訊。」店家指了指後面的箱子意味深遠的問了一句:「所以那口箱子...?」不等元生回答,玉兒理所當然地回到:「一定是那定情用的鳳冠霞帔了,這還要想嗎?」元生點了點頭,店家則若有所思,元生看店家若有所思,笑著說到:「店家果真敏銳,裡面早已不是原來鳳冠霞帔了。」元生接著說到:「那時我並沒有將箱子帶出空屋,重兵查抄後,我也是後來才打聽到,憑藉對地形孰悉,我也曾溜進去探尋,但除了被撬下來的鎖一無所獲,後來我便委託工匠用同樣的鎖做出這口沒鑰匙的箱子。」玉兒驚呼道:「原來你是想用這箱子找回當初的愛人阿!」元生笑著說到:「也許吧...但願他不會因為我弄丟要為他親手穿上的鳳冠霞帔而生氣。」說完元生便默默地吃起了飯,玉兒跟店家也各自回房,父女倆路上說到:「爹爹你看,元生真是癡情。」店家卻嘆了一口氣說到:「傻孩子,這不叫癡情,這是白癡!」玉兒又問道:「爹爹,那你是怎麼知道箱子不同?」店家看了看玉兒說到:「因為那箱子的重量遠超鳳冠霞帔,你要說裡面放的是金條我還相信,你想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怎麼可能背著那個箱子跳上牆壁呢?傻玉兒。」而這時,池歡荷正揹著東西從兩人面前輕鬆走過,讓氣氛一時尷尬了起來,好在店家反應快,向池歡荷問道:「池小妹,這大半夜你要上哪去啊?」池歡荷看了看兩人,說道:「來...來不及了...要...就一起...一起去。」說完又繼續朝外走去,玉兒跟店家互看一眼也決定跟上前一探究竟,就這樣三人摸黑淋雨來到一處古井旁,還沒靠近井邊,池歡荷就壓低身體,蹲著緩緩靠向井邊,在後面的兩人是看的一頭霧水,但也決定不再前進,就看池歡荷慢慢靠到井邊,用手在井外輕敲,仔細聽著聲音,敲著敲著,池歡荷突然在一個位置停了下來,隨後拿出一塊正方形的物體,慢慢塞入井邊,池歡荷在塞入東西後,站了起來,對著井底大叫一聲,片刻過後,隨著井裡回音傳出,井水也逆衝而上,池歡荷早有準備,一捲獸皮早已攤開,一轉個身就包在身上,遠處的店家跟玉兒就沒這麼好運氣,雖然已經距離數尺,但還是被井水波及,跌坐地上,而池歡荷則是緩緩抽出原先塞入的物體,只見方塊上吸附著大大小小的結晶,池歡荷將之一一取下收起就往回走,玉而好奇的問到:「池妹妹,剛剛那是?」池歡荷笑笑地說到:「這是水凝,是五行鐵之一,遇水不鏽,遇火能滅,很...很...好用。」玉兒又接著問到:「那井水能生出這麼神奇的東西啊?」池歡荷邊走邊說到:「不...不行...但今天...可..可以。」店家也說到:「據傳水凝是由長年不動的地水在極短的時間內大量抽出,或是用高溫烈火燒製鐵牛直到通紅時丟入地水凝結而成,剛剛...貌似選用了前者。」池歡荷聽完直點頭,玉兒則是有聽沒有懂,店家又解釋到:「池小妹大概是發現了此地雖有井但因長年下雨無人取用,正好符合長年不動的地水,再藉由把水引出來快速結晶,只是...這比我所知道的方式簡單太多了,結晶數量也出乎預料。」這時池歡荷拿出先前的小方塊,放在手掌上,只見方塊一面凹陷,池歡荷將凹面朝上,吹了一口氣,方塊便開始劇烈震動,逐漸轉紅發燙,店家頓時反應過來原來池歡荷是兩種方式同時使用,怪不得有那種結晶數量,就在店家暗暗佩服時,池歡荷已經藉由方塊的熱把一小塊結晶雕塑成形,配合鍊子做成項鍊送給玉兒,只見水凝被塑成舞者輪廓,內中水光流轉,在微弱的月光下仍能透出光亮,三人也就這樣開開心心的各自回房休息了。
隔日清晨,元生早早便起床了,正想出門透氣,就聞到孰悉香氣再度出現,元生慌忙推開門,循著味道四處張望,但四周毫無人影,反倒是店家被這動靜給吸引,緩緩地走出門,問到:「你這是怎麼了?慌慌張張魂不守舍的?」元生說到:「沒什麼,可能是錯覺吧,我又聞到那孰悉的味道了。」店家笑著的說到:「我看你就是太想念他了,還沒睡醒呢!」但這時,香氣傳來,店家嗅了嗅,問到:「是這個味道嗎?」元生連連說到:「沒錯,就是這個味道。」話沒說完就又循著味道走去,就這樣元生從店內走到店外,又從外頭走回店內,繞了好幾圈,店家到是很悠哉地做在一旁看著,便看還邊笑元生傻,就這樣元生轉了好一陣子,仍是一無所獲,店家終於看不下去,說到:「你這七轉八繞的,到底是找到了沒有?」元生難掩失落的說:「唉,也許是他在刻意躲著我吧。」店家這時又問到:「你可曾想過他早已改嫁他人隱姓埋名?或是早已離開人世?」元生淡淡的說到:「也許是他根本不打算讓我找到吧。」店家又問到:「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元生終於忍不住滴下淚水說到:「我...我也不知道...」店家嘆了一口氣說到:「唉,男人要堅強一點,雖然我不知道你在他離開後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我知道他一定也在等著你的。只要你夠用心,就一定會發現他的存在。」話說完,店家便回到房內準備行囊,而這時玉兒跟池歡荷也拿著行囊出來了,元生這時才注意到天色早已亮了,也連忙回到房內整理,就在元生提起箱子時,元生察覺箱子竟然變重了,元生緊張的四處翻看再三確認,卻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緊張的抱著箱子與眾人會合,說到:「你們有看到誰進過我房間嗎?」眾人紛紛搖頭,元生緊張的說到:「我這箱子比起來時更重了一些,難道...」這時店家淡定的回到:「我看是因為潮濕,箱子吸了水氣變重了吧?這村子終日下雨,木箱吸收水氣變重也是正常的。」就這樣,元生心理帶著嘀咕跟著眾人繼續往下一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