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郁于貞都沒去台大,就連應廷樺主動約她,她也以一些理由拒絕。
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為何,猶如在逃避一般。他的雙眸每在她閉上眼睛時,就立刻浮現,久久揮之不去。上課時心不在焉,她已經,不,是幾乎很少這樣,為了一雙眼睛,徹夜難眠。
莫非,這是傳聞中的相思病?不可能…郁于貞搖搖頭,甩去那些臆想,閉上眼睛,想讓自己進入睡眠,墜入夢鄉。
但只是陡然。
最後,還是郁于貞再度搭上公車去了台大,一路上,她只覺得自己彷彿是要去偷情的,忐忑不安,卻又滿懷期待,如高中時奔赴約會的害羞。
期待?害羞?
「我只是去見…應廷樺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又沒有要幹嘛…」她喃喃自語,猶如在催眠自己一般,這行為為很蠢,連她自己都知道。
窗外如遇見他時的朦朧,下著細細鵝毛小雨,斜斜地,像針一樣,她又忘了帶傘。
下了車,她的思緒不知道飄到了那裡,只是知道自己應該要去應廷樺的教室,像警衛說明來歷後,她走了進去,她照著記憶裡的方向,走到了門口,然後看見一張令她火冒三丈的畫面:
一群長相清甜的女孩,圍在應廷樺身旁,應廷樺倚在櫃子旁,他笑得相當燦爛,比六月的陽光還要燦爛,一手拿著一杯奶茶,另一手握著一個女孩給的情書,說是左擁右抱也不為過。
她的眼裡有殺氣,那身鵝黃色碎花飄逸長裙,在這些穿著潮流性感的女孩中,顯得相當不入流,而應廷樺沒察覺門口傳來的陣陣殺意,他的眼睛眯著笑,露出一口白牙,陽光而耀眼,有幾個女孩眼裡都是星光,正巴巴的望著他。
她都大聲喊了好幾次「喂!!」他就是沒聽見,甚至還大方手下其他女孩的情書,然後,收進抽屜裡。
這一套,該死的,行雲流水的動作啊。
她快氣炸了,原來這就是渣男嗎?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也碰見了頂級渣男嗎!
挫敗與失望襲擊而來,天昏地暗,真是眼瞎了,眼瞎了!她纖細的五指併攏,緊握成拳,微微眯眼,正想著這個男人的下場,以及分手的手段,萬一他是個危險情人呢?
腦海的思緒奔騰而過,甚麼都想過了,那些不好的,關於情緒的,她一一摒除,最後,乾乾淨淨,只剩下「明振宇」三個字。
她想繞過這個名字,可它偏偏就是喜歡攔在她面前,繞來繞去,還是他的名字。
就剩這麼三個字,她想了這麼久,就只想到他。
或許,她心裡已經有了明振宇,在心中柔軟的一處,已經是屬於他的角落。
就只是那一眼嗎?
人潮來來往往,似乎過了很久,鐘聲卻未響起,彷彿時間凝固,只為等待她一人。
郁于貞下意識的,想去見他,都忍了那麼久,在好幾個睡不著的夜,她每回閉上眼,就全是他。比如,他專心解剖大體的樣子;比如,他那雙深如黑夜的眼;比如,他當時望向窗外的陰鬱神情。
這一切來得太快,她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甚麼都朝她奔來,猶如海浪,高高的海浪,而她只是岸上的一粒小沙,被拍打,被襲捲,最後無聲進入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