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老人們......

網絡常常會出現一句話，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這句話其實偷偷的揭示了很多內容。首先，中國的老人道德狀況以及行為舉止是異於常人，無禮與粗魯只是一般表象；第二是人們其實是知道前數十年，中國發生了些什麼，或者說大概印象是有的，只是礙於言論管制的原因，個個都明而不宣。第三，對整個老人的群體認知，是深懷戒心的。

為什麼會這樣？當然原因還在歷史。幾十年來，由於歷史的不堪入目，讓官方只能用強行掩埋的方式來處理。但參與者們都還活著，只要人還沒有被掩埋，這段歷史終究是無法嚴實的被遮蓋。更早一些的抗日永遠會是主題，它的作用不僅僅是轉移仇恨和社會矛盾，還擔負著填補這段歷史的作用。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華人文化對人的訓服，數千年的經驗積累名不虛傳。六零後，只剩下幼年一點模糊的記憶，七零後，已經不知道他的生命前後這個國家都發生過什麼，八零九零後，更是對父輩的年代一無所知。至於零零後們，可以視為生活在天堂里，對人間的感覺都是虛幻的。

每當說起這個問題，心底的沉重就無法抑制的產生了。說起中國的老人，就必須從他們的經歷說起。前幾十年，中國的狀態，完全的非人類，在整個世界史上，找不到與之相比的。從五十年代，鬥地主打土豪，是以毀家滅族的方式進行的，由於這段歷史的無法考證，具體受害人數也就沒有數據，但官方給出的人數是二百萬。這數字肯定是嚴重失實的，但僅從這個數字，我們已經可初步判斷當初的殘忍。它是非法制性，純屬人間私刑性質的一次社會公害。殘忍程度遠在非洲以及一些宗教國家的種族對殺之上。由於受迫害的對象完全沒有反抗力，最後已經進化成虐殺性質的全民娛樂。常有電影會以富豪追求刺激而虐殺遊戲，在當時的中國，這種遊戲成了全民性質。由於年代較久，當時參與的人都已經年邁，但記憶是抹不去的。以至於到了後來，我看到一些老人，會立刻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覺，很多東西，已經融入到了他們的血液里。

這樣的虐殺模式一直在進行著，以大大小小的運動方式。有據可查的運動，七六年前，共有五十五次。最知名的當屬文革。有記者問鄧小平文革死了多少人，他輕描淡寫了來了句，大概兩千萬。當然這數字也是不靠譜的。文革是又一次虐殺運動的頂峰。而主要的參與者，都還活著。他們就是今天中國老人的主力。他們曾經做過什麼，這裡舉兩個比較出名的小例子。一個，是在文革初期，教師成了批判對象，於是在北京，出現這樣的一個鏡頭。一群中學生，手揮著帶倒刺的鋼鞭，抽打和驅趕著在地上爬行的老師，鮮血淋漓，血肉橫飛。終於，爬不動了，就有學生提來一壺開水澆了上去；另一個例子，是一位老作家被綁在葡萄架上，紅衛兵們一遍又一遍的向他身上澆著開水，慘叫聲動人心魄，鄰居也是一位老作家，不堪忍受這聲音，於是在慘叫聲中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都不是個例，只是運動中出現的普通事件。我無法想像，他們少年青年時代，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會留下什麼樣的精神影響，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些對他們的一生，永遠起著決定性作用。也不是少數人，而是幾代人都是如此。我比來沒有遇見過對此有反思過的老人，幾乎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盡最大可能的迴避那段歷史。今天的年輕人之所以對那些年代一無所知，他們才是最大的推手，不僅禁談，還主動的進行著掩埋。這種事情，出現在每個家庭里。

很多很多人，在懷念著那個血火橫飛的年代，其實我是可以理解的。那是一個喊著口號就可以把人抄家滅族的年代，那是一個戴上袖標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年代，那是一個不用考慮任何法律與道德的年代，那是一個無法也無天的年代。懷念是因為，參與者們在那個年代，他們擁有了魔鬼的權力，可以視為他們人生的頂峰。此後的歲月，這種權力再也沒有了。

於是很多人的思維就停在那個年代，再也不願把自己從那種超神的感覺中釋放出來。很多老人，看起來就象個孩子，不管是智商還是行為，就在於，他們在之後的失意中選擇了把自己停留在少年時期，再也不願成長了。這樣解釋，立刻就通了，現在的老人現象，正是低智商低年齡，與粗暴無禮相結合的綜合表現。只不過和當年比起來，是弱化了太多的行為。當然，這種智商的停留，還有一個原因，是承受了遠超極限的精神刺激。

老人們的心態也是殘忍的，殘忍的程度超出我們的想像。這又不得不提一件事，有名的三年災害。全民皆餓的年代，數千萬人死去，是活活餓死的。普及一點常識，餓死大概是世上最殘酷的刑罰。人在一定時期內沒有食物，胃就會開始消化自已的身體。而老人們大多是經歷過那個時期的，城市可能還好一些，在鄉村，不知道也無法猜測，有多少人，是靠吃人活下來的。這幾乎已經是公開秘密的，絕沒有人會談起，但每個人都知道。靠吃著人肉活下來的人們，他們又會是怎樣的精神世界。。。

所以，當你了解這一切時，千萬不要指望這些老人們，還能以一個健康和陽光的姿態站在你面前。包括，今天站在權力顛峰的那些人。反而，由於權力的加持，他們會表現得更畸形。

語言的蒼白，讓我無法再繼續形容下去，這是個我們這代人永遠也無法探底的精神黑洞，所有的探尋，都只是在這個黑洞的入口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