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昨夜失眠的山宇,正懶洋洋的曬著衣服。突然手機傳來一陣熟悉的微信通知。
本以為是客戶或是工廠發來的消息,山宇不情願的走回房間,抓起被丟在地上的手機.快速地點開應用程式。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則熟悉又陌生的訊息。
蒔宸:「娃這種物種到底砸回事,這麼費人?每十年消耗一個人」後面還附上了一個名為『成為女性主義者,有什麼用?』的連結。
而其實蒔宸說了什麼並不重要,讓山宇觸動的是,她就好像無視了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冷漠,毫無異常地給自己發來微信。
並且更加鬼使神差的是,這是自己徹底決定要放棄追求朝珊的那個早晨。
一如繼往,蒔宸似乎在山宇心裡安裝了竊聽器一樣,駕輕就熟的開始了讓山宇能夠輕鬆回覆的對話。山宇的這一天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覆著蒔宸,但心裡的不安卻慢慢湧起。
蒔宸是一個無法挑惕的女孩,一雙睿智有神的瞳孔鑲在雪白的小小臉頰上,靈動且充滿活力。頂著1米五的身高的北京姑娘,講話卻總是特別的強勢,對於討厭的領導與及死纏爛打的追求者,從不會吝嗇她的毒舌,總是把人懟得體無完膚。
自從她在台灣結束四年的留學回到北京後,他們斷斷續續維持了近十年的聯絡,雖然大部分是透過微信聯絡。
但蒔宸每年來到台灣的幾天裡,也一定會為山宇留下一天。經過這幾年的相處,彼此早就熟路輕轍。蒔宸那小小的嘴巴總是刻意配合著山宇聽得懂的台灣口音,配合著回應山宇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一次就是兩到三個小時,而山宇也總是能想到一百種逗笑她的方式。
看似天作之合的兩人,他們卻心知肚明,他倆在一起的機會是越來越渺茫的。隨著這幾年兩岸的政策越來越瘋狂,他們已經幾年沒實體見面了。只透過微信通話的聯繫,終究無法撫平彼此在孤獨夜裡的孤單。
蒔宸總是在每一次的談話中,明示暗示的邀請山宇搬來的北京上班,她表示山宇只要來到那裡,房子車子都沒什麼好缺的。她是這樣說的:「山宇的經歷加上她家裡的關係肯定能夠有在北京有一些發展,要山宇不用擔心。」
但山宇在台灣的事業也才剛剛起步,近期也差不多要置產了,而且自己想做的事都充滿了爭議性,在對岸的政策下會顯得窒礙難行。這時山宇才明白:「悲傷的愛情,從不是一方一無所有,而是雙方都有不能放棄的自己。」
所以雙方一直以來都有一個默契,他們會習慣的為彼此的未來留了一些可能性,所以在相處下來的7年來,也發生過兩到三次的冷淡。而彼此也大概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蒔宸:「這次這麼認真呀?竟然連我的訊息都不願意回了。」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對話訊息後,蒔宸看起來是猶豫了一陣子,但最後還是決定捅破這層玻璃紙。因為山宇即使交了新女友有會毫不避諱的與蒔宸分享,但這是山宇卻是在追求的階段,就單方面斷了對蒔宸的聯繫。
山宇看著蒔宸的訊息,不知道怎麼回覆。因為他已然知道,那種明明下定放棄,卻被對方訊息點燃星星之火的痛苦。
他知道,如果他冷淡的回覆蒔宸,蒔宸會很痛苦。但如果自己無法回應她的感情,同樣也會蒔宸很痛苦。他開始明白為何像朝珊那樣的女孩都會選擇冷處理了追求者了,因為這或許是傷害最小的選擇….
山宇:「你總是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找到我…」
蒔宸:「心有靈犀。」
山宇:「你是不是有裝什麼竊聽器?」
蒔宸:「誰叫你都不主動打電話給我,我要主動點。」
山宇:「這次不太一樣,從我的態度你應該也懂我的意思了。為什麼你還來找我?。」
蒔宸:「因為我翻牆看到你動態啊,猜到你肯定搞砸了,哈哈。」
山宇:「但,這也不代表什麼……,我終究是喜歡上了別的女孩,而且以現在的局勢來講,我不能給你什麼啊……。」
蒔宸:「其實我不懂,為什麼你一定要給我什麼?」
山宇:「恩?」
蒔宸:「這樣的聊天我就很開心了啊!只是剛好現在的我沒有其他的選擇,我是不會為了你而放棄更好的,放心!」
山宇:「我們也認識這麼久了,妳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只是在體貼我。」
蒔宸:「你不用在意我的情緒拉,我過得挺好的。我只是覺得如果偶爾可以跟你聊一下天,會過得更好更開心一點!」
山宇:「……」
蒔宸:「我不懂欸,你覺得喜歡一定得是一種交換嗎?我覺得不是噎!」
山宇:「恩?我不太理解。」
蒔宸:「你看啊,我看了你的動態,感覺你因為那個女孩做了很多改變。但依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也不是因為想要她喜歡上你才去改變吧!」
山宇:「什麼意思?」
蒔宸:「我太了解你了,自戀狂如你,喜歡的是越來越好的自己!你看,你剛剛也都是用自己角度出發來判斷我的感覺!」
山宇:「照你這麼說,是這麼一回事。」
蒔宸:「我覺得啊,喜歡一個人之所以會走不出來,來自於我們太期待對方會給予回應了。我很喜歡你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喜歡一件事,其實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放棄其他事,而只是單純對其他事情提不起興趣罷了!』我覺得在感情也是一樣的!」
山宇:「所以,我應該享受自己做的每個選擇,去體驗自己做的每個選擇後面的成果,只要自己沒有後悔,每個過程都是無法忽視的成長與寶藏?哈哈,妳真的很認真聽我說這些幹話噎!」
蒔宸:「那當然,也只有我才能忍受你那糾結的爛個性喇!其實我上次通電話有感覺到你的不耐煩,我知道你有點生氣。」
山宇:「也不是這樣說,我覺得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們的關係會因為升溫而死在這個距離,我不能想像我得被關係束縛,卻沒有相處在一起的溫度。」
蒔宸:「哈哈,你為什麼總是那麼自以為是呢?感情這種事是彼此的選擇,你在我最難熬的那幾年陪伴我走過來。不論我們關係為何,你對我終究不同於其他朋友的。而且,你這個人我是很了解的,你那糾結的個性也只有我才受得了拉!」
山宇:「可是……我終究是想要追求別人而斷了聯繫,我很抱歉。」
蒔宸:「那你現在還打算追求她嗎?」
山宇:「雖然有點難受,但我打算放棄了,依個性來看,我知道就算真的在一起好了,相處起來應該也會非常辛苦。我打算結束這段關係,否則也不會回覆妳XD。」
蒔宸:「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很刺耳,但至少代表你沒有打算養魚?沒想到我沒能改變你的這海王個性,竟然被一個認識幾個月的女孩給改了。還真有點不甘心!」
蒔宸:「其實我也想了很多,也覺得你為什麼不能體諒我的不安全感。但後來我我想通了你也就是不夠喜歡我,但也對,畢竟我們都已經四年沒見過面了。好了,我希望再次看到那個活力的自戀狂出現喇!對了,我12月要去日本一趟你要一起去嗎?」
山宇正想著怎麼回答,突然客戶的電話撥了進來,山宇匆忙的結束對話,他不知道後續與朝珊與蒔宸的關係會如何,但他似乎想通了一件事:「喜歡或愛一個人,不一定要追求的是一個結果,如果都還沒準備好,或許錯過比起免強的關係好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