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淑真的丈夫四十歲的時候,他開始往住家公寓對面的停車場跑。
淑真從未到過那裏,直到有一天晚上九點半,她載著十一歲的兒子從補習班回來。
她看到停車場裏,有一隻狗和一個女人站在幾個人的前面,那幾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坐著玩牌。
淑真猜那女人一定是佩妮。
她的丈夫告訴過她,有一個叫佩妮的女人,她有一隻狗,有時候會在那裏蹓狗。
她是一個私人公司的秘書。
(二)
這停車場很寬廣,猶如一所學校的操場。上面有鉄皮的屋頂覆蓋,所以即使雨天,也可以待在那裏。
鄰居們喜歡待在那裏聊天,後來還搬來桌子,椅子,碗筷,杯子和瓦斯爐。
(三)
淑真在樓下停好摩托車。
她告訴兒子說:「你先回家,我去停車場和你的父親說話。」
她的兒子開了門,進入了公寓大樓。
當她正要過馬路,她看到她的丈夫起身離開他的椅子,進入靠近停車場大門的一間小屋子。
那屋子離大家坐在一起的小桌子,只有幾步之遙。
佩妮走到這屋子的影子之處。
四周都暗黑著,只有一盞日光燈懸在大家圍坐的桌子上頭。
淑真猜佩妮害怕看到她或害怕被她看到。
她有一點被這一幕嚇著。
但是她走去加入這群人,找了張椅子坐下。
她看到在椅子旁,有一籃子的荔枝。
「很高興看到你來!」陳先生說。
他是停車場的老闆,約莫六十歲,站在一旁吸著煙。
他的太太五十多歲左右,站在陳先生的後方,微笑著點頭打招呼。
淑真開玩笑地說:「我也想被你們雇用,我想坐在這裏。」
她想到她的丈夫好像是他們僱用的員工。
她嫉妬她的丈夫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那裏消磨時光,而不必關心家裏的小孩。
過了一陣子,佩妮從陰暗之處出來,走到小房子的前面。
淑真跟她點頭,但她不確定佩妮是否看到她。
建宏從小房子出來,手裏拿了一個塑膠袋,他把袋子打開讓佩妮把荔枝放進去,然後他把袋子遞給了佩妮。
當佩妮要離開的時候,他盯著她瞧,彷佛對她有某种特殊的情感。
佩妮沒有跟淑真說再見或甚至沒看她一眼。
有幾個人忙著在小桌上玩牌,建宏坐下來看著大家玩。
他沒有看淑真,他臉紅了好一陣子。
他從沒想到他的太太會來停車場,她通常在公寓樓下停好車,只往街對面的停車場瞧。
「建宏在這裏很受歡迎!」陳先生微笑著說。
淑真想到建宏總是待在停車場,他為了有機會見到其他的女人而且和她們說笑。
「你應該常常來這裏聊天!」陳太太說。
淑真懷疑她是否在暗示什麼。
「喔! 我很忙! 我必須照顧我的孩子,他們現在還小。剛剛離開的那個女的是某間公司的秘書嗎?」淑真問著。
「喔!那位秘書啊!她幾乎不和我們說話。當她來的時候,她就只坐在椅子上。」
陳太太邊說邊往附近椅子指了一下。
「她在這四周圍蹓她的狗。」她又說著。
淑真知道佩妮不跟其他的人說話,除了她的丈夫。
「建宏很會泡咖啡和茶。」陳太太說。
「真的嗎?」淑真驚訝地問。
她不知道他泡咖啡和茶的功夫這麼好。
她不喝咖啡,她怕咖啡會傷害她的健康,她希望自己健康,才能照顧她的孩子。
(四)
晚上10:30,建宏和淑真在臥室看長片。
「那個女人很漂亮,我喜歡法國女人。」建宏高興地說。
淑真不喜歡這部電影,因為已婚的男主角愛著另外一個女人。
「一個沒有道德的女人是邪惡的!」淑真回應著。
「但是他們彼此相愛,一起很愉快的生活著啊!」建宏辯著。
淑真想到今晚他瞧佩妮的樣子,大聲問著:「你想那樣做嗎?」
他瞧著她一會兒,說:「你生氣,因為你沒遇過這樣的對像,或者因為你的標準太高了。」
她彷佛被針刺到了,她確信建宏已經遇到讓他著迷的人了。
她提高她的聲音說:「你只對外表有興趣,但是外表不能讓我動心。」
她轉頭不去看他。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地說:「講到美麗,你過關了。」
她感到好些,就開玩笑地說:「六十分? 我只得到六十分?誰得到一百分?佩妮嗎?」
「我對她沒興趣,她不漂亮,她的身體很小,像小孩。」建宏說。
「告訴我! 你對誰有興趣?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已經找到她了?」她興奮地問。
他微笑著不說話。
淑真懷疑建宏愛上另外一個女人,但是她沒再問他,因為他設法保持神秘。
看完電影後,淑真背朝建宏睡著,稍後他也背朝著她睡。
(五)
幾個月後的某個傍晚,陳先生在停車場為他的母親擧辦了一個生日宴會。
晚上七點鐘,淑真從學校載女兒回來,建宏走來跟她說:「來停車場打一聲招呼,裏面有幾個人從未見過你。」
淑真跟著他走去,她看到常到停車場的人都坐在那裏,她選了一張臨近的椅子坐下。
陳先生笑著說:「今天是我母親的生日,來見見我的母親。」
他指向一個大約七十歲的婦人。
「她幾歲?她看起來很健康!」淑真說。
「她八十三了!」陳先生說。
「哇啊!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多了!」淑真驚呼著。
陳先生面露喜色地說:「她每天運動,她像年輕的女人,她做每一件事。」
淑真瞄了一下四周,看到佩妮面向建宏坐著,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他。
她比淑真年輕多了,但是她一點也不好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