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特仔細想了一會才回答。
「整座夢想家城市總計多少人被拉入死亡睡眠我不清楚,畢竟有獵殺者在,每個人每天進入和離開的時間又不固定,情勢並不允許安全屋去做全面調查,不過市中心一帶狀況我們還算清楚,推估約有千人左右。」
「安全屋是附近最大規模最老的團體,其它也有一些數十人的中小型團體,距離我們不會太遠,平常都有保持往來,有事情的時候會互相幫忙。」
「至於再遠一些像是要搭車才能到的地方,當地實際狀況如何就幾乎無法掌握了,除非有人冒險來到市中心,又或是我們特別派人組隊去調查,不然......人類其實在死亡睡眠中相當被動。」
聽到這裡,陳佳宜也明白自己是找不出當年線索,除非回到原本的居住地進入死亡睡眠,或許還有人會知道過去發生曾什麼事,但現實世界的她醒來後就沒有記憶,也不可能沒事就回到那充滿不堪回憶的地方。
「沒有人嘗試聯合附近所有團體嗎?團結起來的話,這樣能夠受到保護的人也就更多吧?也不用過於擔心獵殺者的威脅。」
她沒有傻到去問推翻靈的統治,在這股能夠無中生有創造出一個意識世界的力量面前,人類能夠殘喘苟活就是很好的結果了。
「有,但想要統合所有人的想法並不容易,過去只有一些『主辦者』在進行大事件期間成功凝聚過團體力量,之後更多時候還是各自行動。」
「主辦者?大事件?賽克斯和你算是嗎?你們也有考慮聯合附近團體力量嗎?」
越來越多疑問產生,陳佳宜實在很好奇,過去幾十年間,死亡睡眠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像是想起什麼有趣回憶,飛特表情豐富的笑了笑,道:「賽克斯和我可沒這麼了不起,我一個一個慢慢向妳說明吧。」
「就像先前提到,會進入死亡睡眠者大多各有其行事風格,例如這附近之中,就有以性愛會及格鬥會的人為主的團體,雖然賽克斯和我分別都是會員之一,但每個人能接受的程度還是有所不同。」
「妳在用餐大廳看到的放縱情況,在其它地方只會更誇張,畢竟這裡是什麼責任都不用負起的死亡睡眠,許多人都會盡情釋放欲望享受,靈異專家說這也是靈的手段之一,故意要消耗我們反抗心志和積壓情緒。」
「所以,實際上想要聯合所有團體非常的困難,妳可以想像,走進這棟奇蹟大樓,到處都是瀰漫煙氣,沒走幾步就看到有人在做愛,又或者是在進行見血暴力格鬥,那樣的話妳和爵清還會想要加入嗎?」
陳佳宜和爵清都臉色沉肅的搖搖頭,光是遠遠看到他們就會馬上調頭離開,連靠近都不可能了,
「而且,有些團體相對惡劣,甚至其中不少是在現實世界的犯罪者,他們並不是可以好好溝通的對象,當初那位大前輩成立安全屋,也有一些是為了防止相關意外發生的原因。」
先前才聽飛特說過,安全屋曾被覆滅幾次,光是賽克斯兩次無法順利發揮能力就都是因為人的關係,反倒不是因為獵殺者找上門,陳佳宜可以猜想出來,以前的死亡睡眠肯定有過非常糟糕混亂時期。
說到這裡,飛特語氣一轉,略為上揚的道:「不過,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總是有些特別的人會出現,他們帶來種種奇怪的突發異想,然後推動各個大事件進行,我們將這種人稱之為主辦者。」
「例如,全市亮燈活動、大樓攻堅戰、反獵殺行動、極速生死競賽、死亡睡眠邊界探索等等,有時候幾年一次,有時候一年幾次,每次市中心都會天翻地覆,基本上都很有趣。」
這一段過去的輝煌歷史,爵清之前也沒有聽過,他神色大為驚愕的道:「有趣?這樣不會出事嗎?如果安全屋甚至附近團體都因此覆滅的話......」
面對疑問,中年壯漢表情相當複雜,既有懷念也有感慨,最後只是莫名的道:「大事件就像祭典一樣熱鬧,人類也像飛蛾撲火一樣會自尋死路。」
沒等兩個年輕人再問,他自己就繼續說下去。
「大事件雖然危險,但也有幾個好處。」
「一來是藉由不同嘗試,我們能更加了解死亡睡眠的變化和規律,只要能順利結束並存活,這總會有利於之後的生存。」
「二來是獵殺者的增生是源源不絕,每過一段時間就必須進行大清理,否則大家會沒有生存空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人類不可能永遠一成不變的生活下去,即使再怎麼放縱自己做想做的事也會有膩的一天,那個時候就會想要尋求改變,大事件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不然我們可能早就先內鬥起來了。」
這時,飛特看向賽克斯一眼,語意深長的道:「畢竟,人終究是欲望生物,愛與和平並不是神靈,無法解決所有問題。」
見擁有成熟風情的慵懶女子沒反應,飛特也就不再多提她的能力。
「安全屋能有現在的寧靜平穩,很大程度也是靠過去幾次大事件及覆滅後摸索出來的規則存活,只要記憶傳承不中斷,總結來說是利大於弊。」
話雖然是這麼說,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但爵清總有種要面對未知的恐懼感,他對此感到十分擔心。
「飛特哥,你先前說自己和賽克斯姐沒有這麼了不起,意思是連你們也沒當過主辦者嗎?」
「嗯,確實沒有,我們大多是當協助者或善後者,甚至有幾次對大事件進行的內容不贊成,我們就選擇當旁觀者,不會主動去介入主辦者的計畫。」
爵清想了想,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道:「那......下一次的大事件內容是什麼?什麼時候會舉辦?我們需要參加嗎?」
答案他沒想到,眼前這名讓人信賴的中年壯漢只是兩手一攤。
「不清楚,最近幾年都沒有人出現當主辦者,不過即使有也不用擔心,基本上大事件不會有強制性,而且通常都會鬧出很大動靜,容易吸引大部份獵殺者的注意,只要記得跑遠一點就好。」
說完,飛特還不忘補充說明。
「對了,賽克斯和我其實一直認為,佳宜有可能就是下一個主辦者,她的堅持和想法很容易促成大事件發生,只是......這半年多來接連死亡,所以大概還要再累積一段時間。」
突然被指名,不止爵清看過來,連陳佳宜都有些愣住,有點搞不懂過去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居然會被認為有可能是下一個舉行大事件的主辦人。
一時間,陳佳宜和爵清各有所思,一副難以消化模樣。
飛特見狀,爽朗笑了一聲道:「不用急,今天就先說到這裡,之後只要執行完任務或是輪休時間,有疑問隨時可以來找賽克斯和我,我們基本上都會待在這間辦公室。」
他用鼓勵的眼神看向兩名年輕人。
「好好在死亡睡眠中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