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佳宜依然一臉皺眉模樣,知道每一個重新進入的意識體都沒有保留過往記憶,不會這麼容易就接受曾經的事實,賽克斯也不勉強她。
「說這麼多,並不是希望妳一定要遵照安全屋的想法和規矩行動,合則來不合則去,我們只需要多溝通,互相了解並尊重彼此就好,其它的不用太勉強了。」
陳佳宜沒有立刻回答,她還需要時間消化一切,只要沒有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情,目前為止,狀況都還在可以接受範圍。
渾身健碩肌肉的中年男子見賽克斯坐回椅子上,知道兩人敘舊的差不多,他也在旁開口提醒。
「佳宜,妳重新進入死亡睡眠,如果一樣要加入安全屋的話,雖然我們沒有什麼太多規矩,但有三件事情必須先說明,無法遵守的話只能請妳離開。」
安全屋是一個團體,團體就有團體的規則,陳佳宜表示明白的點點頭,她暫時會先留在這裡觀察,看情況到底是不是如賽克斯所說一樣。
「請說。」
「第一,在情勢允許狀況下,請優先保護安全屋特殊人員,尤其是擁有愛與和平的賽克斯,她是我們這個團體最重要的人,剩餘的特殊人員平時也大多待在這棟大樓內,晚點讓爵清帶妳去重新認識一下。」
「第二,加入安全屋的每個人,除去特殊人員以外,全部都要輪流執行任務,包括站哨、監視、引誘和殲敵,之前妳就是在一次引誘任務中失去消息,以後請務必要小心。」
「當然,不願意的話可以自行尋找藏身地方,找不到的話我們也可以協助安置,但若是要進入這棟大樓就必須定時參與任務。」
「第三,人與人相處摩擦難免,雖然有賽克斯的愛與和平,但她主要精力都放在安撫幾位變異體大前輩身上,請不要在這裡發生爭執,可以的話自行外出解決,有需要也能找安全屋的人幫忙協調。」
說到這裡,飛特神色頗為嚴肅的沉聲告誡。
「若是在這棟大樓內發生嚴重惡性事件,以致於影響到安全屋的安全的話,那我們也只好請肇事者離開。」
簡單快速說明,飛特將安全屋三項守則說完,望向眼前這位很有主見的年輕女性道:「佳宜,關於以上三點妳還有什麼問題嗎?」
思考一下,陳佳宜問道:「外面用餐大廳的那些人,應該就是輪值結束後今晚可以安心休息的人?」
「對,因為安全屋目前聚集約莫兩百人,即使扣掉有時候不會過來的人,我們的人手現在來說也算是很充足,大家都是執行任務一天然後休息好幾天。」
「那你呢?你也是今晚休息?還是你是特殊人員?」
飛特輕搖搖頭,道:「我有任務,我的任務是負責在死亡睡眠中保護賽克斯,她一但死亡,這個安全屋大概就垮了。」
雖然前面就一再強調賽克斯的重要性,但陳佳宜還是不能明白,也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必須要有人專門保護地步。
「我不是不滿,只是想要弄清楚,方便說說看為什麼賽克斯這麼重要嗎?就我的想法來說,擁有安心環境的特殊能力者不是更重要?」
聞言,飛特向賽克斯看過去,她慵懶躺回大椅之上,雙眼半闔的點點頭,然後就不再說話。
「賽克斯和我是一同在死亡睡眠生存過十多年的同伴,至於安全屋的歷史則更久,是某位大前輩還清醒的時候所創立。」
「不過,安全屋也不是一直都在,我們加入後的十多年來,前前後後被團滅過數次,許多同伴和前輩相繼死亡,對方之後即使再進入也會變成假新人,一度造成戰力極度缺乏......」
像是想起什麼,飛特臉色複雜感慨,隨後才續道:「那時候死亡睡眠的市中心變得十分危險,人人都要想辦法躲藏起來。」
陳佳宜可以想像,若是爵清沒有找到她並帶自己來這裡,可能整個晚上都必須東躲西藏,而如果是被有名字的獵殺者找上,那大概又要什麼都不知道的死去了。
「其中有兩次造成安全屋覆滅的關鍵,就是因為賽克斯出事。」
「愛與和平這個能力聽起來什麼,對獵殺者也沒有佔上太多優勢,頂多就是能化解部份敵意,但對於我們這些進入死亡睡眠的人來說就非常重要了。」
「會進入死亡睡眠都是對夢想家城市帶有激烈情緒的人,幾乎每一位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觀念與想法,若是沒有愛與和平創造出來的相處環境,恐怕很難有坐下來和平溝通的機會。」
飛特低嘆一聲,道:「過去有一次,就是因為賽克斯雖然進入死亡睡眠,但無法及時趕來安全屋會合,那一天這棟大樓裡爆發嚴重衝突並引來大量獵殺者,等我和她趕到的時候,當時所有成員已全數死亡。」
如果是這樣,陳佳宜可以理解為什麼安全屋要設立一與三的守則,不過她有點想不通,都在這種詭異環境之中了,人們居然還會愚蠢的自相衝突。
但沒有多久,陳佳宜又自嘲一笑,她自己也對很多地方無法認同,不論是用餐大廳裡放縱的人,還是賽克斯的無聊包容美德,似乎隨便那一個久了都會成為導火線。
到時,即使不致於爆發衝突,她也會心生不滿離開這個安全屋。
這樣一想,愛與和平確實非常重要。
看著身前這名第四次進入的年輕女性,臉上露出疑惑、思索最後再到有些理解神色,飛特便接著說明最後一個原因。
「另外,賽克斯還必須用愛與和平安撫一些已經成為變異體的大前輩,他們幾乎都擁有強大非常能力,是當我們不得已與獵殺者發生衝突時的王牌。」
「過去,有一次覆滅......」
「應該是賽克斯被干擾或阻礙,導致大前輩們暴走,最後自己團滅又或是遭獵殺者追殺?」
「嗯,妳說的沒錯。」
飛特微訝,對方反應比前幾次重生進入又更快了。
關於變異體和大前輩的問題,陳佳宜在來的路上就聽爵清說過,直接幫對方說完後續大概走向,隨著資訊吸收,她已經約略能推斷出來問題所在。
這座安全屋,根本就是建立在賽克斯一人身上!
「飛特,你的能力又是什麼?為什麼是由你來保護賽克斯?其他人......又或者說我不行嗎?」
陳佳宜知道這樣問有些不禮貌,但卻也是驗證安全屋的一個方式,如果只是為了讓熟人循私偷懶,那再怎麼堅固強大的團體勢力遲早也從內部會出事。
這名中年肌肉壯漢倒是不介意,只是爽朗戲笑道:「佳宜,妳每次成為假新人回來,問的問題一次比一次直接和刁鑽,看來過去在這裡的記憶還是有產生影響。」
沒等年輕女性回應,他便道:「我的能力是『揮灑汗水』,能夠盡情釋放人體全部力量,而且不用擔心受到作用力傷害,是比較普通直接的類型,但能與一些有名字的獵殺者對抗,還算堪用。」
「而且,大前輩們暴走那一次,就是因為有人要暗害賽克斯,所以自從重新建立安全屋後一直都是由我來保護她,以防同樣事情再次發生。」
聽到最後一段解釋,陳佳宜覺得那裡有些奇怪,她想了一下後,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高聲訝問道:「所以......曾經導致安全屋覆滅的人目前也還在?在這裡?」
飛特誠實的點了點頭。
「這是什麼狗屁包容美德?你們不怕事情再次發生?」
「就像曾經的記憶會影響妳一樣,賽克斯和我也相信對方已經將後悔與痛苦藏在心靈深處,所以決定再嘗試最後一次。」
伸手安撫還想再說的年輕漂亮女子,飛特很有誠意的道:「當然,我們會重點觀察他們,而那些真正難以改變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進來安全屋的機會。」
他們,原來還不止一個人在亂搞。
陳佳宜真的覺得包容兩個字不應該這樣用。
但她也清楚照自己的思考方式下去,最後只會變成獨裁的一言堂,那安全屋將會變得跟當今夢想家城市的政府機關一樣,她不希望變成自己最痛恨的模樣。
「好吧,或許試著用不同方式做事能夠看到不一樣的結果,飛特,最後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妳說,能回答的我會盡量說明。」
「整座夢想家城市有二千多萬人,即使光算市中心精華這一塊也有數百萬人,進入死亡世界的只有這麼一點人嗎?附近還有其它像安全屋一樣的團體嗎?」
陳佳宜旁敲側擊的小心詢問,希望能找到當年自己到底是否有進入過死亡睡眠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