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在這樣的日子裡這麼需要寂靜過。
我當然知道小奈及樹人對我的重要性,即使如此,我依然深深渴望著「獨身」。嗯,或許他們其實都知道吧。
自17年六月長假之後,我都藉公事之故,請媽過來寄宿一週,至少多個幫手接送或是煮個便餐給樹人,畢竟小奈偶而會有案子要接,不見得忙的過來。
樹人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提過的意見,他很少說過不,我也很少看他有太多表情,但現在回想,我好像還沒真的看過他在我面前發大脾氣。 或許,是小奈教得好吧,可能,也教得太好了點。
認識小奈快要七年了,她把家裡打理得非常妥當,也總是能夠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支持著我。結婚時,她跟我說只需要我時間分配好、真心誠意的把角色扮演好就可以了。她是個非常有主觀意識卻完全沒有脾氣的女人,我們共同認識的人中,沒有人對她不喜歡、不佩服的。至今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她交付給廠商印製結婚誓詞卡裡,只有一句話:
我不需要自由,因為我們相遇後的每一天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們的婚姻裡,沒有我,也沒有她,即使小孩出生了,就是個以三人為單位的一個組織,大家在一個空間裡生活,在情感上交集,姓氏因為社會制度所以有了連結,但我們三人,某程度上,都活得非常,非常的,自由。
自由嘛,你問我是什麼,但即使在這樣的空間裡,我都還是喘息著。相實總說我不懂的珍惜眼前的美好,但我每每問他美好是什麼,他也答不上來。我很少抱怨,因為抱怨會延續不好的情緒,會讓我想到母親的廚藝。我想我只剩下愛皺眉頭的習慣吧,但認識小奈之後,我就戒掉了。記得小奈第一次跟我的肢體接觸就是她彎下身子,抬頭看著我,粉紅色的圍巾在低空左右晃著,她的右手緩緩穿過我拿飲料杯的手,她整個臉佔滿了我所有的畫面,她冰冷的食指直直的點在我的額頭中央,用一種清澈篤定的眼神說:「你、輸、了、喔。」
她的畫室裡面,有一張藍色的太陽花,花瓣是紫紅色的,門進來右手邊就看的到了,她說本來是要給遠房親戚的,但有一次趁她不在,我掀起來看見背後的署名,寫著是:長崎縣,宮也秋人。另一個角落寫了一句話:
藍色的太陽纏著花魁的自由,既奢侈又無恥。
隔天,我問她要不要去京都的別墅待一陣子,她說好。 後來,不知怎地,她問要不要長住下來算了,可以畫的景物多了很多。我說好。
離開長崎的家後,我們會在週三午後一起去公園散步, 枕在她的大腿上,就好像全世界都靜止了一樣。 安靜,緩慢、休止符。 冬天的太陽、燙鞦韆、含羞草。 楓糖、暮色的晚霞、她雙手的溫度。
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