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若陽寺待至第四日清晨,起身面對窗戶,運轉內力,已感身體好轉,忽聞門後一聲吱呀,隨後稚嫩童音響起。
「施主,請用早膳。」
知然舉著食盤推門而入,將早膳及藥湯擺上榻邊小几。
早膳擺好後,知然抬起頭來對著黑衣人說:「等會我隨師父至若陽鎮化緣,師父剛交代,如見施主身體好轉,用過早膳後即可離開本寺。」
「在下感謝貴寺住持及小師父的救助,但你們不好奇我究竟是誰嗎?以及是甚麼樣的身分?又為何倒臥在貴寺外?」
黑衣人端起粥來,抬頭望向知然。
「師父生性淡泊,不管外面之事,只猜想施主可能與朝廷有關係,至於施主何種身分,本寺一概不過問。」知然回答。
黑衣人內心瞭然,不過問也好,這樣可以不引來麻煩,隨即將粥混著素菜胡嚕吞下,知然見黑衣人用了早膳,轉身離開客房。
但黑衣人萬萬沒想到,命運之神總愛捉弄人,老是事與願違…
他自認為的不帶來麻煩,卻引來一場腥風血雨。
知然隨了因和尚至若陽鎮化緣,過了晌午後才返回寺,等近寺院門口,師徒倆人驚覺異樣,衝進寺院見知覺倒臥血泊裡。
知然驚恐大喊:「知覺師兄!」
師徒二人將知覺翻身,見已抹了脖子,探著鼻息,也早已了無生息,隨即衝進寺內,見被翻箱倒櫃,而黑衣人也不知去向了。
「師父,師兄他…」
知然觳觫著小小身軀,眼淚也不聽使喚撲簌簌流了下來,對這樣點大的孩子不管曾受多少訓練及穩定心性,面對此刻也難免情緒激動。
了因紅著眼眶啞聲對著小知然說:「知然,你要記住,發生這一切事皆是無常,現在我們趕快離開這裡,不管如何,必須先保住這條命。」
也許氣數已盡,哀嘆命運使然,師徒倆一前一後才踏出寺院,突聞一陣馬蹄聲,十幾名御林軍團團圍住寺外。
帶頭御林軍是一名都指揮使,姓呂,單字良,瘦削臉龐橫眉豎目,留著一把小山鬍,騎在馬上將劍指向了因。
「你,死禿驢,你們窩藏的朝廷欽犯到底在哪裡?」
「什麼朝廷欽犯?老衲不知情,你可有證據認為是本寺窩藏,再者朝廷官兵侵擾民,還殺了民,敢問這世間可還有王法?」了因厲聲質問。
「死禿驢,我的人有探到欽犯已潛逃至貴寺,你們不但不報官,還窩藏,此人潛入當今丞相楊爍大人府邸偷竊,還殺了不少御林軍,後不慎被他潛逃於此,楊大人已經下令反抗或窩藏欽犯不交予者一律格殺勿論,可惜了你那徒弟,死到臨頭還嘴硬。」
呂良輕挑一邊眉毛,滿臉不屑對著了因說道。
「什麼朝廷欽犯?老衲不知情,但老衲那小徒才只有十歲,你們卻狠心殺害手無寸鐵的他,難道不怕因果報應?」
了因憤怒著手握錫杖大力剁向地面,深厚內力將地面砸穿一個洞。
「死禿驢,我哪管甚麼因甚麼果的,老子只管抓拿欽犯交差,倒是你們還在嘴硬,別怪老子不客氣,來人,不要放了這老小,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呂良陰狠狠說著。
「是。」
十幾位御林軍齊齊下馬圍住了因和尚及知然,小知然觳觫抓著師父衣角藏在身後,憤怒漲紅了肉嘟嘟的小臉,大大圓圓的雙眼瞪視著奪去師兄的妖魔們。
接著御林軍齊上刺殺師徒倆,了因將錫杖舉起橫向畫圈震開他們,御林軍不敵了因深厚內力,杖風所及之處皆應聲倒地,倒下的御林軍又再度爬起刺向了因,但卻被舉杖一一檔開,了因趁空隙舉掌把小知然用內力推出陣圈外,厲聲大喊。
「快逃!」
小知然被師父推出去後,踉蹌撲地,隨即死命爬起往外奔逃,呂良一驚大喊。
「追那小子,殺了他,千萬不要讓他逃跑了!」
幾名御林軍隨後追拿小知然,了因雖內力深厚,畢竟寡不敵眾,幾次擋格,還是被瘋狂的亂劍刺死,倒臥血泊之中。
小知然腦袋一片空白,還好長的小溜的快,死命逃竄近寺外槭樹林後的小山,小山平日人煙罕至,所以並無修葺山路。小知然鑽進灌木叢林,尋一巨石罅隙,因身小翻身躲進,而幾名御林軍也跟著進入樹叢,因為不熟悉山林反而不利搜捕。
今日的小知然嚐盡了失去師父及師兄的痛苦,思及此,眼淚撲簌簌又流了下來,知然用手蒙住口,怕啜泣聲反引來御林軍。不知因太害怕還是難過,卻不知不覺昏睡過去,等醒來後見天色快接近黃昏,御林軍因搜捕不到,早放棄離開山林,小知然沒有聽到御林軍搜捕的動靜,隨即鑽出罅隙,恍惚間,被一隻大手從後蒙住口鼻,小知然驚嚇不住發出嗚嗚聲,卻聽到一聲噓。
「是我,小師父,不要出聲!」
黑衣人壓低聲量對小知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