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診所選擇

2023/03/11閱讀時間約 13 分鐘

“名醫A能力100分，放你身上關注度是40%，那你拿到的就是100*40%=40分；

名醫B能力是90分，放你身上關注度是80%，那你拿到的就是90*80%=72分。”

by 九尾弟弟

一對也是失敗兩次的同志來我家聊天，他們建議我看要不要重新面試台灣的診所。一年前選愛群，最關鍵的是他們有跟美國對接的服務。但我噴了300萬了解自己的身體，也查了一堆資料了解行業知識，現在我大概可以有能力辨識醫生。

12月愛群給我太太的用藥，有兩次的診斷問題，兩次都是我衝回診所跟馬醫生確認，加上我太太植入後的判斷跟處置，我太太還沒植入前我就認為要換醫生，植入失敗後，更是毫不猶豫地決定。

我本來是找愛群翁醫生，翁醫生聽到我太太植入的過程，他質疑胚胎可能植入失敗，但我跟他說Beta-HCG有過（補充：Molly說破卵針裡面就是Beta-HCG，如果有打破卵針，太早驗孕可能也會有指標），然後他開始側重免疫的這塊。我太太免疫指標在正常範圍內，植入後開始偏高，但免疫到底要多積極治療、治療後對植入成功率到底會增加多少，這點我有點懷疑。

同志朋友列給我他們的清單，我決定這週就是面試醫生週：

宜蘊王懷麟
送子鳥謝佳琳
送子鳥賴興華
祈新陳俊凱

宜蘊王懷麟

週二晚上去看診，果然信義路是一級戰區，宜蘊就在愛群旁邊的大樓。王懷麟面試週的第一位醫生，王醫師不愧是試管嬰兒界的暖男，即使我們是諮詢，他還是非常認真地聽我太太植入過程發生的事。我太太在ERA取樣時候，因為子宮後傾的問題取樣不順利，隔天麻醉才取到樣；植入前雖然有模擬，但正式植入中間還是抽換了一次管子，王醫生很仔細地聆聽過程，然後他看完我太太免疫的檢查，也看了他甲狀腺激素的情況，他覺得我太太可以著重在子宮後傾的部分，其實，他覺得我太太的免疫沒有問題。服用類固醇本來就會讓白血球升高，他說。

這是第一次有醫生真的專心聽我們講故事，從故事裡面抓出來一個我絕對認同的點：子宮後傾造成植入失敗率升高。

王懷麟建議我太太做子宮鏡，如果植入路徑真的過於狹窄，可以做子宮頸擴張術。（註：我後來問Molly，子宮鏡的大小比植入導管大非常多，做完子宮鏡基本上子宮就會被擴張，但如果要做子宮鏡擴張術，可能會切除子宮頸的組織，需要有另外的討論）

甲狀腺：王懷麟覺得TSH要壓到2.5，可以服用昂特星一天一顆（50mg/ day）。

子宮內膜要在0.8公分以上，血流的話，可以服用威而剛或是打愛栓通。

血栓的使用針劑：

愛栓通是基因重組的長效型針劑，可以一天一隻。
弗列明或是克立生是短效型針劑，需要一天兩隻，但藥效快。

這兩種針劑的選擇，需要抽血比較才知道患者對哪一種針劑反應比較好。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

送子鳥

台北送子鳥給我整體的感受不能說是很親切。如果沒有要在他們家手術，有可能會被冷淡地送客走人。在去看謝佳琳之前，就有同志朋友跟我提過這點。我有提早報到，中間諮詢師跟我確認病歷的時候，因為我的病歷史很長，我有問諮詢師會不會因為這樣影響我看診順序，上次有朋友就是因為這樣等了四小時。諮詢師說不會，我已經報到了。

填完單到二樓，還沒到我的號，等了一小時後發現他們直接跳過我的號碼，我懷疑他們把我的號放在後面，櫃檯說我諮詢的時間太久，以至於我前面還有七八個人，但我跟諮詢師反應後，過了兩個人之後他們就叫我的名字。櫃檯跟諮詢師說法前後不一：

1. 諮詢師：諮詢病歷的時間不會影響，因為已報到，所以不會影響看診順序

2. 二樓櫃檯：因為要填寫病歷，所以看診順序要延後

如果我沒有反應，我想他們應該會把我的診放到最後。這點我可以理解。我推測是送子鳥知道我要在美國手術，他們的利潤比較低，所以把我放在後面。Anyway，診所有診所的考量，這點我收。

送子鳥的醫生看診，有護理師在旁邊跟。護理師有點像是預習跟速記書僮，會幫忙提醒醫生病人病史跟溝通患者後續的療程。這可以醫生節省看診的時間，同時病患也覺得自己有被照顧到。

以上是送子鳥給我的服務體驗

送子鳥謝佳琳

謝佳琳有認真回答我太太的問題，但是不在我們列出的問題範圍，他不會回答。但不管怎麼樣，我知道他那時候有專注在我們身上，也沒有催促我們的意思。免疫的問題他覺得是要追蹤處理的，當他聽到王懷麟建議的子宮鏡，他也說要去做。到這裡，可以確定我太太物理性的問題要先做處理，子宮鏡是必要的。

在短短看診的十幾分鐘，謝佳琳可以說是有問必答。但比較關鍵的是，不在清單上的問題他不會回答。患者如果要有效使用醫生的時間，要先做功課諮詢。首先，患者自己要先有一定的知識，然後善用諮詢師、想辦法歸納出幾個問題。然後在看診的時候再把問題提交給醫生。對於剛進入試管的患者來說，我覺得比較挑戰的點是問不出問題，當問不出問題的時候，其實也不是送子鳥，大多數的診所我想都會讓病患跑他們的SOP，先走一輪試錯，看看患者本身有哪些地方需要做調整。

我太太D-Dimer偏高，這點幾乎所有的醫生都有注意到，謝佳琳沒有解釋兩種藥劑的差異。我太太問了她對TNF-α上升但在標準值內的看法，謝佳琳說這就可能有發炎反應。

她主要是針對免疫回覆問題，植入前3~7天打復邁做預防、抽血、植入後追蹤。比較特別的是，她問我們有沒有抽Protein S？我說沒有。他說Protein S是要檢查血栓為什麼高，但我們如果確定要打肝素治療，其實也不用找原因。

ERA取樣，他聽完愛群馬佩君幫我們做的取樣過程，他認同檢驗報告上面的138小時。

送子鳥賴興華

賴興華是送子鳥的院長，當然也是知名人物。最有名的案例應該是趙小僑的案子。我跟我太太一進去診間，他就說我太晚來找他。要怎麼說勒～賴興華非常地有自信，他拿了四本手冊說明他設計的動態三採（植入前、中、後免疫的追蹤），另外又講了其他人的案例他是怎麼救的。然後極有自信地說，如果IVF有奧林匹克，他覺得他會是奧林匹克的冠軍。我理解賴院長對自己的技術極有信心，但在看診的幾分鐘裡，他沒有看我的病歷。即使講到一個爭議點，旁邊的護理師提醒他看我的病歷，他還是沒看。另外，他要求要當主治醫生，希望美國診所聽他的，他很有自信他的技術比美國醫生好。我有跟Labryo的Dr. Vu通過視訊，我知道Dr. Vu也可以給彈性讓台灣當主治。但我對於賴興華沒有看我病歷的這件事耿耿於懷。在診間的幾分鐘裡，大部分是聽賴興華講其他人的案例，但其他人的案例就不是我的案例，特別最關鍵的植入是美國那邊在作業。

我在賴興華的診間其實看診看得並不是很平和，我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但賴興華沒有要讓我問為什麼。他希望病患就是照他的意思做，我指著手冊上面的一個案例，問他是不是用某個邏輯判斷，他說：這個諮詢價值上億，他不跟我講。

如果要看賴興華，海外診所只會是輔助角色。另外，賴興華或是送子鳥在推的就是免疫。動態三採這種非常科學的追蹤方式是我認同的，也適用在任何領域。應該可以把所有的資料都做紀錄，包括免疫、賀爾蒙、甲狀腺。在看指標的時候，除了指標是否有超過標準值之外，我自己會看前後的趨勢。

另外，賴興華在某一個案例裡面講到，流產後ERA會偏離，需要重做報告。

Labryo Dr. Vu

Labryo換了一個主治醫生Dr. Vu，在我面試其他台灣醫生的時候，我太太想要確認Dr.Vu對台灣醫生建議的看法。美國畢竟是執行單位，我們想提前跟美國確認方向，避免後面會有我拋球你不接的尷尬情況。

免疫跟血栓，Dr. Vu沒有說他是否接受免疫。他說我們就跟台灣醫生確認好用藥就好。
甲狀腺：TSH有可能會從2跑到3，但關鍵是Free T4。他說試管期間的用藥例如黃體Provera或是雌激素Estrogen可能會讓甲狀腺受體接受不良，要確認後續的TPO Antibody跟是否真的有甲狀腺亢進或低下。我太太的TSH有點偏高，他說昂特星一天服用25~50mg可以，這劑量比較小，每天服用有點類似維他命的效果，但如果一天吃到150mg，那劑量真的太多。
ERA：Dr.Vu不相信ERA，但如果病患要求，他可以配合在ERA指定的時間內植入。他說他接到病患轉診過來，之前在其他診所按照ERA植入，也是多次失敗。ERA是十年前的論文研究，迄今已經有人開始質疑ERA的可靠性。
子宮鏡：他說要做，而且建議我太太植入週期提前到Labryo讓他確認子宮情況。他建議在台灣就可以先做模擬植入(Mock Transfer），植入一開始就打油針。
我太太子宮後傾的問題：看現場的情況，可以漲尿、用鑷子或線拉平子宮，降低植入的角度。

祈新陳俊凱

祈新在二二八公園前面，診所是在一個住商混合的大樓裡，沒有什麼很奢華的裝飾。我之前在台北長庚看診的時候，裡面的諮詢師就有跟我提過祈新，祈新在做生殖細胞輸出是很有名的。我這次會特別選祈新，是我2月取卵的時候跟Molly聊天，Molly開心地提到祈新送過去的卵解凍成果之好，她覺得非常驚艷。如果祈新實驗室技術好，那我想醫生應該也有一定的可信度。雖然祈新沒有做廣告宣傳，但我決定去看看陳俊凱。

陳俊凱是個誠實的人，他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他心裡面的猶豫也會跟我說。我太太問他對免疫的看法，他說：免疫跟試管的關係，到目前為止沒有科學證實。如果是免疫超標，他覺得真的要治療。但如果在標準值內希望服用免疫藥物預防，例如像必賴那樣的藥品，對人體其實是無害，如果真的要做，他也可以配合。

接著他說，台灣當主治或是美國當主治他都可以配合。他很仔細地聽我跟我太太說明植入的情況，講到子宮頸擴張術的時候，陳俊凱說：

子宮頸擴張術會傷到組織，可能後續會有沾黏的問題（聽到這裡我大驚）。如果子宮鏡可以過得去，那植入導管應該可以過去。應該不是路徑狹窄，可能是傾斜角度的問題。可以先請美國做模擬植入，然後再做正式植入。

我說，我太太是有做模擬植入的，但正式植入的時候還是換了一次管子。

他說，有可能是管子的問題，植入的管子是彎的會有曲線。可能要多試幾種做法、多試幾種品牌的管子再植入。

我說，那可以下次我去取卵的時候，我太太一起去給Dr. Vu做模擬植入。

他又說，他可以幫我太太在台灣先做模擬，嘗試出成功作法後再給美國。

這是第一次有醫生願意幫我多做一點。過去我看到的醫生，要嘛就是聽都不聽，好一點的就是滿足美國醫生的要求。但這次是有人站在醫生的角度，試著去思考怎麼協助美國醫生做得更好！

面試週看完這些名醫後，特別是看完賴興華後，我有情緒。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賴興華很demanding的作風讓我不是很舒服，但他又的的確確是名醫。我跟我太太聊，她說我選我想要的。但我會擔心我會不會因為個人喜好，降低拿到寶寶的機會。我打電話給我弟，我弟聽了我講了跟醫生群諮詢的過程，他說：名醫A能力100分，放你身上關注度是40%，那你拿到的就是100*40%=40分；名醫B能力是90分，放你身上關注度是80%，那你拿到的就是90*80%=72分。

就算是台大畢業，面對超簡單的國中數學，閉著眼睛做還是0分。

然後他又說，你把你覺得現在真的是問題的點列出來，然後在心目中給醫生專業分數，接著，你把你覺得醫生放在你身上的關注度，給一個比例。你做你覺得當下最合適的選擇。

我做出了醫生的比較，這次在台灣的醫生選擇，我選陳俊凱。

諮詢醫生結果比較

陳俊凱不信免疫，他對免疫的判斷應該是沒有賴興華強，其實關鍵原因就是我對免疫的看法也是一半一半。但是他願意聆聽，跟我一起討論植入中間發生的原因。我太太有B肝帶原，免疫用藥可能會讓我太太的B肝惡化，這點我是很在意的。我對於免疫本來就是持保留態度，我聽到王懷麟跟陳俊凱這樣說，會想要把改善的點放在我太太子宮後傾的問題上，我會繼續取卵，然後我們會選擇等級較低的胚胎做嘗試，短期目標先從著床開始。

（後記）

三天後我自己到祈新照子宮鏡，意外得知我的子宮和子宮頸各有一顆1公分的息肉。操作子宮鏡的蘇醫生說會影響懷孕要冷刀拿掉，陳俊凱沒有給明確建議，他說請我跟美國確認。

動刀是另一個風險，我會跟美國還有台灣其他院所諮詢，確定手術不會傷到內膜跟產生後續沾黏的後遺症。

（後記2）

照完祈新子宮鏡後，我去王懷麟那裡又問了一次。上次是掛我太太的號，這次是掛我的。首先，我很訝異王懷麟記得我們；另外，王懷麟居然問了台灣ERA廠商的總經理，他覺得我太太上次在愛群做的ERA很奇怪，怎麼會是138小時。他描述了我太太取樣兩次的經過（前天晚上採樣失敗、隔天早上麻醉採樣，延後了十幾個小時採樣），總經理回覆：建議再做一次！

到這裡，我大概懂ERA了。ERA顧名思義是子宮內膜容受性檢測，需要模擬用藥、然後採樣子宮內膜。接著實驗室會檢查子宮內膜採樣，看樣品是否適合受孕。也就是說，採樣的時間其實是重要的。有可能我太太著床的窗口比較長，所以隔天採樣ERA還是接受。保險起見，總經理建議再做一次。

我很訝異王懷麟會跟廠商確認我太太的情況，而且我太太是初診，並不是看很久（給他很多錢）的那種病人。王懷麟真的有把我跟我太太放在心上，心裡有點被觸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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