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北流舉辦一系列「張雨生逝世25週年紀念」的展覽和演唱會,有機會聽到韋禮安改編翻唱的〈大海〉,好喜歡。
試圖與張雨生連結,於我而言是生硬且拙劣的。他在1997年車禍過世,那一年,我還沒出生。
我們這一代對張雨生的認識很淺薄,儘管我們擁有比過去方便的知識管道,隨手一查就能瞭解他曾經歷的一切,但就算是那樣──我們仍然很難對他,或者對那個我們沒有身處過的時代,產生共感。
在我的記憶裡,對張雨生的初認識來自父親。隱約記得小的時候,會從爸爸的歌單裡聽到〈大海〉、〈我的未來不是夢〉、〈天天想你〉,也記得某些時刻,當爸爸談起張雨生,總是會反覆說著:「真的很可惜。」小時候沒有感覺,長大以後,慢慢地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音樂,讓素昧平生,純粹欣賞他作品的人,能在眼裡流露出那種追憶和不捨。
去年看了
楊景翔演劇團《我為你押韻──情歌Revival》的封箱前演出,戲裡很大一部分使用了張雨生及其音樂作為背景,那天看完演出後,回家反覆聽著〈沒有煙抽的日子〉,懷舊的曲調,對我而言卻是新歌。後來聽爸爸說我才知道,這首歌是寫的是六四天安門事件。
天黑了 路無法延續到黎明
我的思念一條條鋪在那個灰色小鎮的街頭
你們似乎不太喜歡沒有藍色的鴿子飛翔
知人論世,忽然理解了曲調裡的激昂與憂傷從何而來,沉重的感受卻就此低迴不去。
再後來,關注到《想你到月球─張雨生特展》,關注到《我期待張雨生演唱會致敬25》,我沒有親身前往,但聽著喜歡的歌手翻唱那些經典歌曲,我也開始感受到,他不再只是一個我無法觸及的名字,而是充滿生命力地穿過音樂,在我耳邊。
父親,舞臺劇,韋禮安。他們對張雨生的記憶,成為橋樑,將過去和現在接連成線,而我循著這條線,在他們身上,建構了屬於自己的音樂記憶。它是間接的,也是再創的。
於是我不禁想著:如果張雨生還在世,五十七歲的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音樂?我會喜歡他的歌嗎?他會如何面對這個眾聲喧嘩,再沒有誰是主流的串流化時代?
我們永遠無從得知。
但也正是英年早逝,讓他得以凝結在大男孩的年歲與形象裡,與他的音樂一起,永存於有情人世間。於是想起他的時候,我們會唱著那首〈大海〉,輕輕地安放思念,在追憶的樂音裡。
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
就像帶走每條河流
所有受過的傷 所有流過的淚
我的愛 請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