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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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燕雀歸巢,時值酉時二刻,夏時鳴領著箏兒和五名下屬,一字排開地站在前甲板,面朝擋住去路的三艘船。
  不見安、桓、寧三人,溫衍頓生警兆,馬上傳令弟子至另一頭的三艘沙船,叮囑己方嚴加看守,以防三人從船尾潛水逃走。看夏時鳴一行人毫無憂色,溫衍忍不住開口問道:「夏少主考慮許久,意下如何?」
  「溫先生這句話問得實在奇怪,那三人雖是我禹航會的貴客,可是他們要上誰的船,不是我能左右的。」夏時鳴言:「早些時分,各位都聽到了,我的客人不願意赴你們的約啊!」
  對方定然另有謀算,但光是六艘船就有近兩百人,遑論岸邊猶有布置,眼下判庭人多勢眾,對方數一數就十個人,何懼之有?溫衍膽子一壯,便大聲道:「禹航會執意如此,未免遭人非議,夏少主,溫某奉勸一句,莫因一時意氣,毀了家門名譽。」
  「哼!」夏時鳴拔高嗓音:「說這麼多你還不明白,想跟我討人?行!跟我比一場!你贏,我便趕他們三人下船;你輸,那就由他們自決要待在哪艘船。」
  聽得此言,判庭無不暗笑這位少主天真衝動,雙方人數差距懸殊,誰要跟你玩單打獨鬥的遊戲呢?縱使溫衍答應武鬥,這位在武林成名數載,上河門呼聲最高的繼位者,又豈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可比的?
  溫衍顯然也覺得這小少爺愚昧昏庸,不禁冷笑:「不明白的人是你這小子,睜大眼睛看看四周,你以為你還有得選嗎?」語氣盡是輕蔑不屑。
  斜飛的眉角一挑,夏時鳴回道:「我沒得選,但是你有。溫先生可以選擇是要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呢,抑或未戰先降。」即便情勢險惡至此,仍不改喜愛嘲諷人的口氣。
  「溫兄,既然人在夏少主手上,按他的規矩也無妨。」這次換丹江派的陳融發話:「夏少主欲以比武決定寧公子等人的去留不是不可,但不論是在貴會的船隻比,還是在我判庭的船上,均不免有失公允。」四下張望後,遙指一處小渡口,道:「那有一艘竹筏,不如就在上頭比劃吧,為不傷和氣,比試點到為止,落水作輸。」
  此法乍聽之下頗為公平,但判庭一眾皆知夏時鳴幾無勝算。上河門的撩風刀法響名武林,積極搶攻難以防守,一旦給溫衍抓住先機,夏時鳴勢必得不斷後退招架,在狹小的區域裡會陷入劣勢。陳融這提議不僅讓溫衍鎖定勝局,更要夏時鳴狼狽入水而敗。
  禹航會的人神色如常,不為自家少爺擔心,而夏時鳴想也不想便道:「好!」轉頭吩咐:「去取來吧。」
  季家的兩個兄弟操著小舟,牽來竹筏,檢查無誤後,遂道:「鳴少爺,可以了。」於是夏時鳴抽出繫於腰側的雙拐,耳聆旁邊的季蒼芩笑意吟吟:「鳴少爺請放心,真的輸了,安壯士定會將那姓溫的斬成十塊八塊,為您出氣呢!」
  這時,丹江派的祝延天忽然叫道:「喂!夏小子,咱們只是想邀請桓兄弟他們吃個飯而已,犯不著動手動腳啊!」說這話的原因倒不是怕溫衍會輸,而是不想這年輕人淪為武林日後的笑柄。
  夏時鳴不予理會,登上船舷俯視,溫衍早拎著一把柳葉刀在竹筏上等候,見夏時鳴備妥,仰頭抱拳道:「夏少主,請。」
  遠方的山頭吞沒夕陽,視線卻未因此陷入黑暗,一根根豎起的火炬恰如紅曇夜綻。竹筏位於雙方沙船之間,依稀可見,然溫衍臉上的自負昭然。
  卜字型的雙拐叫戰般地互擊一聲,接著夏時鳴提氣躍至筏上。
  猛然增加的重量使竹筏下壓些許,水花映著火光宛若煙火沖天,達到至高點的那一刻,風勢陡然激增,數下刀芒閃爍,頃刻間,銳利的鋒刃抵在鼻尖!
  「唔!」溫衍悶哼一聲,指關節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棍,夏時鳴輕鬆閃過偏去的刀鋒,左腕一轉,貼在臂上的木拐應力旋長:「唔!」臉頰再印一條鮮紅的棍痕。
  溫衍退後數步,神情愕然,本想一招將夏時鳴打落河渠,如今看來,這位公子哥沒想像中的不濟。定下心神,柳葉刀再近,刀勢不若先前凌厲,多了幾分試探的意味。
  夏時鳴仍是以阻擋居多,偶爾接下一刀後立刻旋上棍尾反擊。然溫衍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中招兩次,豈容對方又再得手?纏鬥數回合後,瞧夏時鳴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招,溫衍心下一寬,加快刀招,刺、斬、撩、削、砍,這幾下迅雷不急掩耳,逼得人節節避退!退了四、五步後,柳葉刀的刀身畫了個半弧,往前突刺!對手差點踩空掉進水裡,所幸夏時鳴身一側,走了個半圓,轉回筏內。
  「嘿!」溫衍左足踏穩筏邊,倏地折返追擊,刀勢接二連三毫不間斷,雖僅只一刀在手,卻似強風吹拂,看準招式來向,夏時鳴再次甩出棍尾,豈知溫衍手一提,欺上夏時鳴的臂膀,在肩處晃了下刀身,欲斬右臂!
  「鏗──」、「唔!」兩道聲響幾乎同時發出,而後溫衍收刀後撤,和夏時鳴分立於竹筏兩端,仔細一瞅,他的頰上再添紅印,滿臉吃驚。
  方才本想嚇嚇這臭小子,挽個刀花故作剁臂之姿,再趁人驚駭之餘,一掌送他下水,挫挫那目中無人的銳氣,可是夏時鳴彷彿早已洞悉溫衍的用意,刀身方偏離肩頭寸許,另一邊的木拐隨即跟至敲開刀鋒,右手則是腕處翻轉,旋出木拐!給人吃了第三記悶棍。
  夏時鳴好整以暇:「雖說點到為止,但刀劍無眼,受點小傷再所難免,溫先生不必客氣。」溫衍沒有回話,心中是又驚又怒,幾次欲給這個後生小輩下馬威,卻反著了人家的道,細碎的耳語斷斷續續地傳來,大感面目無光,想起師門最重門面,心一橫,掄刀上前,招招皆傾盡全力。
  「哧!」溫衍再度收刀,是次自信滿滿。夏時鳴的衣衫下襬裂出一道口子,一片淺黃色的布料沾染血紅,在空中猶如深秋老葉,邊盪邊落,落在水面後,乘流漂泊。
  刀刃上一彎血光反射,映出溫衍洋洋的笑容:「這是我上河門撩風刀法最後一式──『狂風掃葉』,夏少主,別怪溫某沒提醒你,此招既出,你的鮮血軟肉將被我的刀削得紛飛四起,說是受千刀萬剮之刑亦不為過!」
  夏時鳴依舊倔傲難馴:「也是,溫先生的確要我讓個千刀萬刀,才有機會打贏啊!」被他一激,盛怒下的溫衍不再容情!
  刀鋒揚,刀風起,筏上霎時撲簌颯颯,哧啦綻裂的衣料猶似千隻黃蝶群飛,漫天後如落葉墜下,在觸水前又被掃至半空,蝶飛葉落,詩畫般的意境,卻由殺意濃烈的刀刃造出。
  在場之人無不讚嘆溫衍刀藝精湛,也有人暗自為夏時鳴擔憂,惟禹航會波瀾不驚。
  「快點……再快點啊……」溫衍一招快過一招,一式狠於一式,始終久攻不下,刀雖將夏時鳴的外袍劃得衣不蔽體,然而要進一步傷他時,不是被閃開,便是給木拐擋下,終是差之毫釐,別說是觸及肌膚,連他的中衣也未見任何痕跡。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好……」心情越是焦急,招式就越是浮躁,溫衍搶進敵手跟前,大刀一砍,夏時鳴立即握長木拐,勾住對手的手腕一拉,再旋身抬腿!溫衍深知不妙,但已不及撤後,眼睜睜看著一記後踢正中胸膛!
  飛舞的布料終被染紅,用的卻是使刀人噴出的鮮血,溫衍無力維持重心,身體後仰欲倒,夏時鳴遂踏出箭步,伸長木拐,要他拉住穩身。溫衍心生感激之時,木拐猛地朝掌心一推!
  「撲通!」溫衍──敗。
  「哎呀!碰著了木拐卻沒捉緊,想拉也拉不回來,真是抱歉啊!」夏時鳴對著蕩漾的水波好聲道歉,知道其他人因距離太遠而無法瞧清,還真認為溫衍是氣力不繼,連木拐都抓不牢,才跌落渠水,哪想得到他會在得勝後忽施狡詐呢?
  現場一陣靜默,判庭一群人萬萬料不到溫衍佔盡上風,怎麼下一招便落敗,僅幾個眼目雪亮者明晰,夏時鳴沉著冷靜,穩守突擊,如同他犀利的說話方式,往往在人鬆下戒備後,一擊即中,攻得對方體無完膚。
  正當夏時鳴脫下破得稀爛的袍子時,遠邊的季老二眼神一凝,出聲高呼:「小心!」
  溫衍出水飛天,睚眦欲裂!今日這一戰不但難堪而輸,上河門還大失顏面,不由得氣急攻心,唰唰唰三刀兔起鶻落,殺得夏時鳴措手不及!只得縱身掠起,雙雙躍上判庭中間那艘大船,眾人趕緊往旁退開,沒有小筏限制,兩人瞬時戰得難分難捨,溫衍殺紅了眼,不顧比試前的協議,決心格斃夏時鳴!
  「登!」一聲,夏時鳴矮身下避,柳葉刀斫上桅桿,溫衍奮力一拔,再追!
  「登!」夏時鳴閃至桅桿後邊,溫衍的刀又落空了,再為桅桿添上一道深痕。
  「登!登登登!登登!」接下來夏時鳴繞著那根桅桿遊走,溫衍的招式空有快速力量,卻無準頭,刀刀劈在木桿,數十刀後,桅桿鑿痕甚深,旁人察覺有異,正待提醒,夏時鳴霍然騰空縱高,揮出兩根蓄滿真勁的木拐,對著粗愈二尺的桿頭重重一擊!本就搖搖欲墜的高桿登時不支傾斜:「霍──嘩啦!」長桅倒下,白帆浸水。
  溫衍兀自錯愕,夏時鳴輕巧點地,左手木拐遽長,扣住他的頸項扯了過來,對著人低聲道:「大功告成,多謝溫先生替我鋪路。」然後右手木拐杵進溫衍腹部。
  水道上,竟有達達馬蹄,兩匹駿馬一黑一金,自禹航會沙船的艙底奔出後,跳上傾倒的桅桿,星馳電掣。
*****
  料峭輕寒的夜晚,眼見兩雙赤瞳強勢來襲,耳聽四足雪蹄步步迫近,奔若虎豹,騰動如龍,最末一個登踏──彷彿躍入天幕!馬蹄蹬至甲板時,尚未回神,一人就被揪住衣領,朝地狠砸,失去意識。
  桓古尋縱馬跑跳至判庭中央的沙船,右手摸出三支箭矢,掃過高舉的火把,特製的箭鏃過火即燃,搭上弓弦後身一轉,火箭疾飛,射向左邊沙船。再劈手奪過一把火炬,拋上天之後,二度抽箭,弓張、弦滿、箭射!穿過飛空的炬火,箭落右邊船隻的舷邊、桅桿、帆布、甲板四處。緊接著白麟刀鋒芒畢露,短斧不翼而飛!
  右方中箭的船隻上,大夥兒見火苗四竄,準備提水救火時,殊料腳底一滑,摔個滿身黏稠油膩,才知甲板流淌著易燃的石漆,正要爬起,卻被摀住嘴巴,喉頭一抹冰涼後,鮮血噴溢,一劍一個,技術嫻熟。窒息的痛苦糾纏四肢軀幹時,只瞧俊美的青年面掛淺笑,左掌下銀光奪目,竟是寧澈!
  相較於隔壁兩艘友船動盪四起,巴川派身處的沙船尚無大事發生,只不過剛才桓古尋頭三支箭均中易燃的白帆,火勢蔓延甚快,錢和一大聲吆喝,指揮眾師弟撲滅火焰。
  倏忽!腳下木板傳出陣陣波動,未悉何事,嗶啵啪啦!一連串的破裂聲響,堅穩牢固的甲板竟然裂出一個大洞!驚駭過後,洞旁一道人影佇立。
  濕透的衣裳緊貼著健碩的體魄,河水順沿精實的肌理與銀黑的長戟,流瀉滴答。
  「安奉良!」認出來者是誰,錢和一示意群起攻之,但安奉良腰沉肩轉,長戟大範圍地掠了一圈,虛晃一招,嚇得人向後趔趄。
  心跳甫平,就聽聞呼呼風聲,安奉良下盤穩似扎根入土,上身銀戟盤旋,重達八斤五兩的單月戟在他掌、腕、臂自由挪移,周圍空氣隨其奔走,形成一個氣旋,隱有吞噬萬物之像,勁風助長火勢,星星之火漸成轟然烈焰!
  爾後,戟尖擎天,強風驟停,下一瞬,戟身一斜,往甲板猛力而擊!足下之地瞬間散成木屑碎塊,空蕩無物,巴川派的弟子一個個墮入底艙。
  須臾間,判庭堵在下游的三艘船橘光照岸,赤焰連綿成災。
  戰敗的溫衍欲起身抗敵,無奈受制於人,整個人難看趴地,背心被夏時鳴的膝頭抵著,除了自責,更是困惑萬分,明明已叫人嚴密盯防,怎地安奉良和寧澈仍能偷襲己方?身邊充斥著殺伐慘叫,聽得溫衍悲愴神殤:「溫衍已無顏面對師門,夏少主不如給我一個痛快吧!」語罷,閉眼垂首,卻遲遲未等到夏時鳴下手,頭一仰,瞧他全神注視船頭,好像在觀望甚麼。
  欲要扭身,背上的力道加強箝制,夏時鳴喝道:「別亂動,人質就要有人質的樣子!」被削下的臉面尚存一點薄皮,溫衍譏笑:「哼!任你禹航會再多十人,也難逃判庭的圍捕!」
  「轟!」話甫脫口,對面一聲巨響威震天際,禹航會的沙船倏然燒成一團大火球,豔媲金烏!
  「夏小子看到沒有?這就是和判庭作對的下場。哈哈哈……」得意的笑聲猶未朗開,就見頭前的舷欄一只鐵鉤自下勾上,然後一雙手借力而攀……一、二、三、四、五、六,四男兩女翻進船內,當中年紀較長的女子上前稟報:「鳴少爺,屬下已遵照寧少爺的指示,炸掉我方船隻,咱們可以動身了。」
  夏時鳴點點頭,膝蓋一鬆,直身站起,四名男子見狀擁來,七手八腳地抓起溫衍,用粗繩綑好綁緊。
  季蒼芩復又啟口:「寧公子真是藝高人膽大,先避開判庭的耳目,深入敵陣尾端,再火燒己船,當成障礙,判庭上游的那三艘船……嘿!說是裝飾還差不多。」夏時鳴頷頭附和:「天底下也只有他會這般胡來,敢鑿穿自己的船,再用火藥炸毀。」短短兩句話,溫衍豁然明瞭。
  其時的船隻均設有水密艙,將底艙分成多個不相通的艙室,萬一船體受創進水,僅須將進水的艙室封閉,丟棄貨物行李,減輕重量,船隻就不會沉沒,可繼續行駛,大幅提升航行的安全。寧澈便是利用這樣的設計,在其中一間艙房的底部鑽洞,和安奉良潛游至敵船後方,彼時群眾的注意力皆放在溫衍及夏時鳴的搏鬥上,自是不察水下動靜,二人方得順利躲避監視,悄聲潛匿上船。
  佔有地利,人數又將近是對方的二十倍,本該勝券在握,然因欠缺盤算,心態狂妄自大,終究不敵十人之數。先有夏時鳴約戰鋪陳、桓古尋衝鋒陷陣;再有安寧兩人伺機突襲,大亂判庭陣腳。此計明暗分行,前後夾攻,計畫大膽而周密,令溫衍愈想愈是心驚,思及一切計算起因於己,更加悔恨,任由他人架著雙臂,半拖半拉。
  「你們先行一步,我去幫忙他們三個。」箏兒話才講完,身後一把低沉溫厚的男聲接道:「我這兒不用了,小澈那裡或許需要。」桓古尋甩鐙下馬,道:「真想不到大船間也能騎馬奔跑,比在草原上還刺激。」
  「小時候他就天天玩這些詭計花樣戲弄人,長大依然不變。」夏時鳴笑評,後續:「人質我帶走了,你們幾個碰頭後也趕快來會和,莫要耽擱了。」囑咐完,便和手下往船尾走去,依照原先推測,船尾應會繫著小艇,待得所有人聚齊,再挾持溫衍,操舟遁走。
  另一廂,逾五成的人被寧澈刺殺,餘下的神智慌亂,全非他的對手,一一輕鬆放倒。
  事成後,袖裡劍割斷帆繩,左手拉住繩索,正欲盪至隔壁的沙船,忽感背後疾風席捲,寧澈機敏躲去這突來的一劍,鞋底踩穩舷邊後,定睛一瞧,來人同樣踏上舷欄,黑髮如瀑,碧衫靚妝,精緻姣好的面容冷峻端莊,手中的長劍寒意逼人。
  「賀夫人晚安,吃過飯了嗎?」禮貌地問候後,寧澈又續:「如斯良辰美景,尊夫沒同您一道來嗎?」趙若姎並未答話,冷漠的眼眸斜睨,寧澈跟著朝旁望去,果然,賀景淳佇立於艙房的屋脊,一派悠閒:「寧公子,還記得在下說過的話嗎?」
  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從容以對:「當然。打贏我,澤山錄即歸二位所有。」
  烈火焚天之際,墨扇唰啦開屏,火鳳振羽,欲要翱翔九天;一旁綠衣揚舞,劍影絢爛,正為青鸞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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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大人的童話故事;江湖,是俠客揚名的所在;爭奪,是人類亙古不滅的本性 在虛構的江湖故事中,書寫一段充滿血與淚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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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有許多燒臘店,但是要符合老店、有人情溫度、大家愛的店家等條件就不多了。這家香味燒臘從民國八十八年(SONCE  1999)在台北市中正區南陽街開店後來搬到台北市萬華區西門町區域開店。一轉眼開店到今年也有二十五年時間了、尤其台灣這三年疫情期間很多店家都對新冠肺炎染疫情的人缺乏大愛不願做生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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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好不容易消滅了一隻軟糕怪,也把梁本的性命搶救回來。 正當我們以為可以稍鬆一口氣時,另一隻軟糕怪的身體忽然變成了橙色,還施展出火屬性的中級魔法,同時發出四個火球,分別射向一直圍攻牠的四位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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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何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在街上徘徊,經過一家商場,看到許多年輕的情侶親蜜的牽著手逛街。 小何回神看了看地標,原來是附近的電影院散場了啊! 她將車停在路邊,就這麽看著來往的人群。她不想回家,又好像無處可去。 忽然間,車鎖被強行打開,二個男子上到車裡來,一個坐在副駕手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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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廟宇中,主神身旁常有劍、印兩童隨侍,劍童與印童通常為從祀神,增添了主神的威儀。但在臺北市八德路3段199巷裡,有間罕見的以劍童為主神之廟宇─「劍童宮」。
迪奧娜將我喊至吧檯前,伸長纖細的手臂,直接捏住了我的耳朵,如同上了年紀的老母親,滔滔不絕的對我進行聲討。 但事實上,我也很無辜,明明教壞可莉的是麗莎那個騷貨,乾我什麼事? 好一會,迪奧娜似乎是宣洩完了心中的怨氣,鬆開了我的耳朵,深吸一口氣後,用盡量和緩的語氣對可莉說道,「可莉,我知道妳很想變成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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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戲劇要好看,除了編劇功力是一大重點,但要再往上登一個層次,拍攝技術層面的精緻與創意,可說是最嚴苛的要求。這該是導演與後製團隊出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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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二十一》結局沒交代的是,白易辰跟羅希度最後如何相處了?編劇留給讀者自行回答的填答題:如果生命中有一個人,與你有著難以用現存的詞彙形容的關係,是朋友、也當過愛人、曾是彼此艱困時期的支柱,到了中年後,你們會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怎樣的印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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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權度恩編劇執筆的韓劇《請輸入檢索詞WWW》與《二十五,二十一》,兩個雖分別講述了不同時代、不同領域的故事,但能找到一些共通點,這篇先來談談「wise old man」(智慧長者)的角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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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1》,一部不只講述青春的作品,更多的是那些遺憾、痛苦、夢想以及教會我們如何去愛。不知道為什麼,在看的時候不禁想起去年也很喜歡的一部作品:《花束般的戀愛》。雖然時代和角色心境玩不相同,但或許都因為無法改變的現實,而被沖淡了那份自始自終陪伴在彼此身邊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