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古蹟.台南篇]繼續探訪古墓

2023/04/02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取自網路免費圖庫
緣分的事情總是難以預料,我未曾過想遊蕩時,會意外闖入隱世隔絕的二鄭公子墓。墓主是鄭成功的兩位公子,雖然雙雙早夭,但身分非凡,竟湮沒偏僻農家。
文化局將之立為三級古蹟,可是若無碑文記述,以古墓的樸實來看,說是附近人家的先人塚也不足為奇。當日訪完二鄭公子,內心泛起一陣激盪,像是探索到了什麼不了得的寶物,畢竟生活在府城許久,鮮聞相關資訊。
查詢二鄭公子墓的同時,也搜出臺南四大古墓的條文,其餘三個分別是曾蔡二姬墓、曾振暘墓、施瓊芳墓,其中曾蔡二姬為國姓爺的兩位妃子,與二鄭公子成為唯二死後遺臺的鄭氏宗親。二鄭公子的墳寢極其清幽,座落在尋常人甚少走進動的阡陌裡,我便忖其它三塋又是何樣貌?
本著一股考古調查的勁頭,我與好友在悶熱的仲夏日展開搜索,使用工具是GOOGLE電子地圖,可是實際尋找時卻謬誤百出。另外三墓的位置分布在桶盤淺墓園,大約是南區新都路一帶,相較之下二鄭公子墓煢守於台南機場附近,與其它古墓距離甚遠。
話說回尋找的過程,我們按圖索驥,地圖卻領我們穿過中華南路,朝人煙密集的聚落而去,指標定在接近東區的地方,東區車馬喧囂,怎麼看都不像有土墳,我當下想難道這些古墓被移到某個紀念館不成。
後來越跑越偏,我們停在一間便利商店,邊休憩邊重新整理思緒。日頭毒辣的要脫掉我們的皮,我們汗水淋漓,簌簌喝光一大瓶水還是覺得燥熱。這肯定是電子地圖有誤,我們稍作休息後又驅車回方才經過的桶盤淺,那附近有一座火葬場,以及遍地墓牌。
這裡才有可能是埋古墓之處,接著我們關掉手機,改用地毯式搜索繞著墓區找。沿小道緩緩切入,鑒於我當初找二鄭公子的經驗,應當有一塊指引的牌子,我們盤算先尋曾蔡二姬,再覓另外兩個。但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座紅瓦小廟,廟旁赫然豎立「三級古蹟曾振暘墓」的牌子。
熄火後廟宇四周剎然無聲,巨大的樹蔭緩頰我們臉上的汗珠,入口蔓地攀爬的芒草像是忠貞的墓口守衛。腦中浮現起觀看過的電影情節,我們簡直成為印第安納.瓊斯。
「喂,你們是來看古蹟的嗎?」
我們還在旁觀望,突然響起一道洪亮嗓音,將我們拉回現實,這不過是一般個人人能造訪的三級古蹟。
「對啊,請問曾振暘是從這裡走嗎?」
「你們要從另一邊走,不過那邊現在全都是草,很難進去,你們還是別去好了。」那位大哥勸戒道。
若空手而歸,那我們就白白流汗了,因此搪塞幾句後,我們趕緊離去,從另一邊找路鑽進去,結果回到一開始找曾蔡二姬墓的道路,也就是說我們整整兜了一圈。光憑粗糙的方向感或心電感應還是行不通。
行駛墓園旁的車輛不多,沒車通行的時候能清楚聽見風拂過曠野的聲音,即使外頭蒸騰三十幾度--不曉得是否為心理作用--墓園的確比其它地方來的涼爽。但這不代表我們就此能忍受高溫,當探險考古家需要經歷的煎熬還不少,二鄭公子固然匿身僻鄉,但其餘三地散於數百塚間,沒有標牌引路還真不易發掘。
說來奇怪,找破頭時反而不見,正打算放棄走人卻又柳暗花明,轉個彎「施瓊芳墓」、「曾蔡二姬墓」的指引牌驀然出現路旁,我們棄車徙步入荒徑。汲汲營營不若靈光一現,世上的事便是如斯奇妙。
施墓與二姬墓離得很近,首先見到的是建於同治年間的施墓,墓前矗立石碑,在一干土饅頭裡最為出眾。施瓊芳本人是府城第一位進士,他的兒子克紹箕裘,兩人成為臺灣唯一的父子檔進士。
曾蔡二姬墓比起周圍又顯得低調多了,墓身小巧,芒草齊墓,幾乎要蓋掛它的頂。不知何故,它的地勢也比較低,與旁邊相比硬是矮了一截,而且碑文模糊難辨,我們端詳許久,才確認它的身分。
明鄭相距雖遙,但想到二姬當年藩府錦羅織緞,如今身後差點被草芥湮覆,不禁感染一絲滄桑。再不濟也不該讓三級古蹟淪落至此。
最後的曾振暘墓則藏身於墓園另一邊,從西門路側就能望見,離路口相當近,而這個路段先前我們已騎了兩次,竟然都沒有發覺。曾墓的地位特殊,它是當前已知臺灣最早的明代古墳,比國姓爺打荷蘭人還早。
我與友人探勘曾墓時,一位老伯站在外頭盯著,不知是否將我們當成盜墓賊。拜會完曾墓,我為四大古墓憑弔一番。綜觀四個三級古蹟,讓我產生一種茫然,既被定為三級古蹟,應當受到更特別的保護,非讓它們散遺墓園。假如拿走那些石碑,這些具有歷史價值的文物與四周所見毫無差別。
裡面最有思古幽情的當推二鄭公子,寂靜中點綴肅穆,尚有飄然脫俗的意境。其餘地方則令我微詞,例如曾墓在小廟那兒有一塊指引牌,結果相反位置也有一塊,讓人摸不著頭緒;二姬墓幾乎遭到掩蔽,稍不留心極可能忽視它嬌小的身影。
非要大興土木建祀,或大費周章供奉,我認為該做妥善的規劃,受到更好的保護,若有餘力整頓環境,就再好不過了。我相信這些事情對營造文化之都而言非常重要,善待古蹟也是為讓人民了解曾經發生在這塊土地的故事。
2020年4月23日發表於更生日報
原題〈府城四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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