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馨慧
最近幾年，越來越多香港人因為政治局勢選擇離開的故里，移民他鄉。離鄉背井的他們來到台灣這個陌生之地，會如何展開新的生活？
《歹勢打攪晒》是一個關於香港人與台灣社會對話的節目。一群從香港來台灣的監製、導演、主持人與台灣的團隊共同製作，透過節目呈現來台的香港移民如何融入當地，成為台灣的一份子。本集《燦爛時光會客室》邀請到《歹勢打攪晒》主持人曾志豪，他是前香港電台主持人，在2021年移居台灣，主持多個線上節目。然而，來台一年半，忙於工作和生活的曾志豪認為自己對台灣環境仍不甚了解，因此透過《歹勢打攪晒》與全台各地不同職業的香港移民對話，藉此走進台灣社會，希望讓觀眾看見香港移民如何融入當地、貢獻社會。
港台團隊合作 打造獨特節目風格
《歹勢打攪晒》的節目名稱混合了台語與粵語，由中央廣播電臺出資，香港來台的影視團隊與台灣的拍攝團隊共同製作。《歹勢打攪晒》由中央廣播電台企劃，原本只打算做成廣播節目，在曾志豪和製作團隊的努力下，誕生了影視節目與社群平台。曾志豪表示，希望藉此機會，與台灣團隊交流香港的傳媒工作經驗，彼此切磋、互相進步。
台灣節目的製作，拍攝的素材量與最終播放的素材量比例是3:1或5:1，也就是說，製作團隊拍攝了三十分鐘的影片，最終呈現給觀眾的版本會用到十分鐘，然而《歹勢打攪晒》的拍攝與播出比卻變成32:1，足見香港製作團隊對於節目品質的認真與高要求。主持人管中祥分享，自己曾擔任過某個香港節目的「地陪」，當時，節目組想製作台灣選舉與地下電台的專題，製作團隊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在台灣採訪、調查，節目最終的播出時長竟然只有15分鐘，讓他大開眼界。
曾志豪解釋，香港電台是公共廣播而非商業機構，提供員工相對自由且彈性的製作空間，製作團隊可以用更充足的時間搜集資料和調查，此外，香港媒體人對於自己的作品要求很高，尤其是製作像《歹勢打攪晒》這樣非本地的專題時，一定會花更多時間考察當地。所以，香港人在製作節目需要更長的時間，收看節目的觀眾要用更多時間消化繁複的內容，卻能讓觀眾有所受益。
管中祥表示，在收看《歹勢打攪晒》時發現節目融合了台灣與香港兩地的節目風格。台灣的行腳、實境類型節目，步調較為緩慢，香港節目則習慣凡事都要緊湊、快速，但在台、港合作下，這個節目有獨特的節奏。曾志豪說，香港電台的節目為了在電視頻道上播出，需要考量廣告與播放時長，但是《歹勢打攪晒》放在中央廣播電臺網站、中央廣播電臺YouTube頻道、《歹勢打攪晒》Facebook粉絲專頁上播放，在節目長度上有非常彈性的空間。因此，他向製作團隊建議要放緩《歹勢打攪晒》的節奏，配合台灣觀眾的收視習慣，這樣的調整對香港影視團隊而言是全新的嘗試，也是融入台灣當地的展現。《歹勢打攪晒》也希望可以做出獨樹一格的內容，所以在製作前期，團隊成員收看了大量的同類型節目，試圖找出獨特的拍攝與切入方式，以香港新移民的視角體驗台灣人的生活日常，給台灣觀眾耳目一新的視覺體驗。曾志豪也分享，《歹勢打攪晒》使用了香港節目中常見的設計橋段，讓主持人在節目中活動一段時間後找地方坐下，談論自己的看法和心得。
歹勢打攪晒！香港移民走進台灣日常
《歹勢打攪晒》一共五集，曾志豪在節目中前往基隆、宜蘭、台北、台中和花蓮，體驗台灣各種職業和生活。他加入清潔隊挖水溝、收垃圾；頂著烈日，在宜蘭跟著農夫學種米、遇見同樣香港的小農；擔任一日店長，在香港人開的文創咖啡廳裡分享香港文化；與攤販老闆賣胡椒餅，體會台灣夜市人生，又跟著香港人的絲襪奶茶餐車，見識台灣市集文化；在大雨裡，參加花蓮的公路單車比賽。
為了認識台灣處理垃圾的文化，曾志豪在《歹勢打攪晒》第一集中加入清潔隊，不僅參加清潔隊員的筆試與體適能檢測，甚至在垃圾車上幫民眾扔垃圾時，因為低估垃圾的重量而閃到腰。跟著垃圾車穿梭台灣街頭巷尾，讓曾志豪體認到，台灣的清潔隊員不單單只是回收垃圾與打掃環境，更一肩承擔起城市的清潔管理責任。管中祥認為，台灣的垃圾車文化還有一個有趣的特色。由於垃圾車會穿梭在大街小巷，許多候選人都會「跟著垃圾車跑」，首長也會利用車上的廣播器來宣傳政令或通知社區公告，左鄰右舍的鄰居更趁著丟垃圾的時間聊天、建立情誼。
除了體驗台灣生活，《歹勢打攪晒》也呈現了香港移民如何在台灣找到認同，建立與在地的連結。其中一集拜訪了在台灣經營咖啡廳的香港人。咖啡廳的擺設、菜單，每個細節都融合了香港與台灣的元素，將香港飲食文化和城市記憶留在台灣，讓喜歡香港文化的客人能夠了解更多屬於香港的故事。
曾志豪強調，「融入」的概念對來台的香港人而言十非常重要。有一些移民選擇故步自封，寧願待在自己的同溫層，即使在當地待了數十年，都未曾想要真正走進當地、成為那裡的一份子。《歹勢打攪晒》刻畫了香港人勇敢地來到異地，就算生活習慣與文化不同，仍努力融入台灣，貼近當地的模樣。
選擇留下比離開更難 香港移民努力融入「新故鄉」
曾志豪曾經說：「我想證明給香港政府，港人移民後仍大有作爲，你當我們是草，起碼這個地方當我們是正常人看待。」他形容，離開香港來到台灣，就像心中憋著許久的悶氣終於釋放，自由發聲也好、努力生活也罷，來到台灣終於有機會為自己做一些事情。
《歹勢打攪晒》問世之後，曾志豪說，原來自己還能做到這些事情，也慶幸這個節目可以引起台灣媒體的關注。
2019年之後，許多香港人開始考慮出走，面臨了離開或留下的選擇題。2021年七月，曾志豪為這道選擇題填下答案，來到台灣。他坦言，以前總認為離開香港很困難，因為自己從未想過要離開。而今來到「新故鄉」，他和其他香港移民一樣努力生活、重新融入，才發現原來「留下」也很難。
究竟什麼是「留下」？即使得到身分證，也可能不被團體接納；即使在這裡找到認同感，也可能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和追尋。所以，對曾志豪而言，為何留下？如何留下？留下來之後要做什麼？這些問題反而變成比離開更難的事情。
台灣自古以來都是移民社會，除了早期的漢人移民，也曾被不同國家的政權統治。他們不僅帶著各自的故事，也把自己的文化、記憶、歷史、生活帶進台灣，並與本文化碰撞出新的色彩和可能性，造就了這座色彩斑斕而包容的小島。
「歹勢打攪晒！」不僅是一句簡單的問候，更是步入新環境的宣吿。透過節目，我們可以看見香港移民如何在異鄉重新生活、努力融入台灣，並體驗台灣的生活日常、從尋常中發現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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