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紅燒魚端到我面前,我嚥了咽口水。周辭沉在給我倒飲料,椰奶倒進杯子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大年三十的年夜飯,這一次格外熱鬧。
蔣阿姨做的飯一如既往的好喫,而蔣阿姨和周叔叔又一直在給我夾菜,我幾乎顧不上說話,只忙着把碗裏的菜往嘴裏塞。
我的飲料一少,周辭沉就會給我倒上。
我嘴裏塞着一顆紅燒獅子頭,轉頭含糊不清地對周辭沉說:「你以前是不是在海底撈上班?」
周辭沉一愣,然後笑了。
等我喫飽喝足,坐在椅子上揉着圓滾滾的肚子時,周辭沉忽然靠過來低聲對我說:「上樓一趟,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我盯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同樣小聲地回覆道:「你第一次強吻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周辭沉怔住了,片刻後,他耳尖上竟浮起一抹淺淺的紅暈。
「不要禮物的話就算了。」
我一把拉住他大衣的袖口:「我什麼時候說我不要了?」
我跟着周辭沉上樓,他從盒子裏拿出一條極漂亮的藍寶石項鍊,輕輕系在我的脖子上。
「好漂亮……」我不自覺地驚呼。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不喜歡的。」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一道亮光飛速上升,下一秒,璀璨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
「新年快樂。」他輕聲說。
我的臉莫名有點發熱,我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小小的疊起來的字條,然後塞到他口袋裏。
「現在不許看,等晚上我走了纔可以看!」我叮囑道。
「好。」他順從地點頭。
窗外的煙花實在太美了,我一刻也等不了,就衝上天台。
抬眼間,目之所及皆是流光溢彩。
我仰起頭,雙手合十閉上雙眼。新的一年,我有好多好多祈願。
「等等!」我忽然想起,我那天特意買了很漂亮的煙花,準備今晚要放的!
「周辭沉你等我一下!我下樓拿個東西!」
我踏着絨絨的靴子「噠噠噠」地往樓下跑,然後抱上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煙花。
我挑出其中一個,然後交給周辭沉。
「嘿嘿,我有點怕火,你來點。」
一點火星亮起,那個花朵模樣的煙花開始緩慢旋轉,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耀眼的火星四濺,絢爛得我移不開眼。
我忽然想起電影裏的場景,於是冒出一句:「如果下雪的話,就更有氛圍了。可惜南方沒有雪。」
「那以後我們一起去北方看。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一愣,然後抬頭看向周辭沉。
「對不起,在面對你的時候,我的自制力總是失效。」他說,「我剛剛看了你給我的字條。」
我的臉「騰」地燒了起來,我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他走到我面前,然後伸手輕輕觸摸我的臉。
「我說我的上癮症好了的意思是,以前我病態地想要接近你的那種慾望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只好呆呆地點點頭。
「但是我發現,病好了以後,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慾望卻更加強烈了。因爲,我真的喜歡上你了,鳶鳶。特別特別喜歡,比那種病態的癡迷還要強烈。」
我忽然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其實是想忍住的,但是在聽他說他特別特別喜歡我的時候,我還是沒控制住。
「鳶鳶,這個病一定是我這輩子得過的最值的病。如果沒有這個病,我真的不知道,我這麼木訥又無趣的一個人,要怎樣進入你的生命。」
我瘋狂地搖頭:「不對不對,要是你沒有這個病,你纔看不上我呢!」
周辭沉低頭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臉一定很紅很紅。
只是天台有點冷,纔不是什麼別的原因。
他忽然笑了一下。
特別特別好看。
周辭沉俯下身,輕輕貼上我的脣,溫柔輾轉。
煙火盛放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炸開,我偷偷睜開眼,癡迷地看他。
他的睫毛長長的,表情又時常那麼冷漠,像一束月光只照進我的窗臺。
那張字條上,我寫的是恰克·帕拉尼克的一句話。
「一個對我上癮的人,互相上癮。」
周辭沉將我輕輕擁入懷中,我也第一次,主動回抱住他。
我們在天台上擁吻,夜色濃重,煙火漫天。
番外:生日禮物
今天是周辭沉的生日,但是我準備捉弄一下他。
我走進辦公室時,他正低頭看手機,看見我走過來,他微微笑了笑,將手機放到一邊。
周辭沉剛纔給我發了個消息,說今天會提前下班。
我的餘光往他手機上瞟了一眼,他好像在訂餐廳。
「周醫生,今天怎麼要提前下班呀?」我明知故問。
還沒等他回答,我又自顧自接道:「可真是太好了,正好今晚我要和惠盈去參加party。」
我故意看着周辭沉的反應,此話一出,他微微一怔。
「是這樣嗎?」他轉過頭望着我,神情溫柔。
「嗯!我前天就和惠盈說好了,今晚上的party肯定超級熱鬧的!」
我臉上激情洋溢,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樣。
「嗯,那的確不錯。晚上如果太晚要回來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祝你們玩得開心」
周辭沉笑着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我看見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息屏。
我心裏好笑,明明我忘了他的生日,還要和閨蜜去參加party,他卻什麼也不說,還要我玩得開心。
看着他那副不露聲色的模樣,我決定給他受傷的心靈再補上一刀。
我朝他揮了揮手,說:「那我先走啦,就不打擾您了,周醫生再見!」
果然,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說出一句他已經說過無數次的話:「寶貝,別叫我周醫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真是太喜歡欺負他了。
夜晚九點,我提着蛋糕躡手躡腳地出現,輕輕打開門,屋內只有昏暗的光線。
周辭沉仍然坐在桌前低頭看書,屋內靜悄悄的,只有他孤孤單單一個人。
好可憐,都是我的功勞。
周辭沉聞聲抬頭,看見我的身影時,他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鳶鳶?你不是……」
「周辭沉,生日快樂。」
我手裏拎着蛋糕,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過生日怎麼還一個人坐在屋裏看書啊,好可憐哦……」我說着說着實在忍不住,自己笑出了聲。
周辭沉將手中的筆放下,有些無奈地一笑。
「是啊,好可憐啊,因爲誰呢?」
他朝我走來,捧住我的臉,在我眼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鳶鳶記得我的生日,我真是太高興了。」他在我耳邊輕語。
我打開蛋糕的時候,有種忽然想把盒子重新合上的衝動。
本來就被我做得很醜的蛋糕,在路上經過了一段顛簸後,醜得更離譜了。
我本來想在蛋糕上畫上我和周辭沉的,結果剛畫上週辭沉,看着他醜成那副模樣,我就決定還是不要畫自己了。
就讓他一個人醜吧。
因此當蛋糕擺在我們倆面前時,我們同時陷入了沉默。
「這是……鳶鳶自己做的嗎?」周辭沉凝視了蛋糕片刻,「很好看。」
「算了吧周辭沉,你就不擅長說這種違心的話。」我毫不客氣地將他揭穿,「要是你真長成我畫的這個樣子,當時我可能都不要你給我做手術。」
我本來想損他的,結果倒是周辭沉自己輕笑了一聲。
「沒有說違心的話,鳶鳶做的我都喜歡。」
我忽然抬頭,用很嚴肅的眼神望着他。
「周辭沉,說實話,要是我今天真的忘了你的生日,和惠盈玩去了,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周辭沉微笑着搖搖頭,「只要鳶鳶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聽着周辭沉的話,笑得合不攏嘴。
「周辭沉,你現在看起來像個卑微舔狗。」
「是嗎,那就舔狗吧。」
看着這個醜醜的蛋糕,我也不好意思再讓周辭沉許願吹蠟燭什麼的,於是直接簡單粗暴地拿起叉子嚐了一口。
然後滿眼放光地對周辭沉說:「你快嚐嚐!雖然這個蛋糕其貌不揚,但味道還是很好的!我還給你選了一個很棒的禮物,等一會兒給你看哦!好啦好啦,你纔不是舔狗,你也是我的寶貝。」
我一邊叭叭講話,一邊忙着低頭喫蛋糕,全然沒發現周辭沉眼裏愈燃愈烈的火。
看他還原地不動,於是我又催促道:「你快嚐嚐呀!」
「好。」
周辭沉應聲,然後輕輕從背後抱住我。
他在我嘴角吻了吻,舌尖溼潤的觸感劃過我的脣,惹得我身上一陣酥麻。
「鳶鳶可以再送我一份禮物嗎?」
我一愣,轉過頭疑惑地看向他。
他的下巴輕輕抵在我的肩膀,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在微弱的燭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在我轉過頭的那一瞬間,我們的呼吸糾纏交織,曖昧的氛圍急速升溫,我好像忽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咳,要不還是……」
「糟糕。」周辭沉忽然一蹙眉。
我立刻緊張地看着他,「怎麼了?」
「我的病好像又復發了。」
「啊?!」
在他吻住我的時候,他的眉頭忽然舒展開,我看見了他眼中那抹得逞的笑意。
哎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