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的婚事2─面見老媽

小弟宣布婚事後，還沒和老媽打過照面。儘管已由我稟知，但妻認為在倫理上，他還是應該找個時間回家，親自向老媽說明並商討細節。

在上次我一句「眾生平等」中止了老媽對桂慧的叨唸後，我們都期望她能「頓悟」，衷心喜樂地迎接最小的媳婦進門，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雖然不再表示意見，心中並不坦然。

上個禮拜，小弟打電話給我，說12/15星期六回來，和老媽討論有關提親的事。

「桂慧會不會一起回來？」我問。

「會丫！」他答。我便沒再說話。

隔天晚餐桌上，我跟老媽說小弟週末要回來。

「喔！怎麼想到要回來？」她冷冷地說。

「大概是跟妳討論提親的事！」我含糊其詞。

「什麼時候去提？他跟你講，怎麼沒跟我講？」

「他沒跟我講，只說要回來跟妳商量提親的事！」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一次去台北跟他說看要不要辦一辦，他就那麼兇……還要辦嗎？都住一起那麼久了？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樣？」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看這個樣子桂慧怎麼回來？」飯後散步時妻對我說。

先前，她曾要我暗示小弟自己回來就好，避免老媽一時失言，造成難堪的場面，傷害到桂慧。不只是妻，據我所知，弟妹們也都有相同的想法。

她們的顧慮雖然沒錯，可是我總以為老媽尚不致於如此不智，因為如果那樣的話，以我對小弟個性的了解，她是在冒失去一個兒子的風險；況且站在小弟的立場想想看，他該如何告訴桂慧說：「我要回家討論我們的婚事，但是妳不必參加！」若真如此，無論表達得多麼婉轉，她都難免受傷吧？

「再看看吧！到時候我們也都在啊！」我答。

有趣的是，那天晚上在書房，我告訴女兒小叔叔禮拜六會帶1台數位相機回來，是早就說了要送她的升高中禮物。

女兒問：「不會因為這樣專程回來吧？」

「嗯……可能還要和奶奶討論跟桂慧阿姨結婚的事！」

「噢！」她漫應一聲，然後看著筆電螢幕低聲說：「希望不會發生一場大戰！」

哧！這小妮子。

星期六我去大坑爬山，回家時小弟和桂慧已到了。

「搭高鐵？」我問。

「對丫！她半價，陪的1個人也是。不坐白不坐！」小弟說。

「你也半價？這麼好？」我說。

「對丫！因為我很需要他照顧！」桂慧笑著說。

我上樓時，正好碰到老媽從二樓下來。

「他們有回來嗎？」語氣有些生份，好像在問什麼稀客。

「有啊！在客廳。」我答。她沒有立即過去，而是在樓梯口摸索了一陣，整理拖鞋、小餐桌，我上樓卸裝備，沒理會他們如何廝見，可以想像必是刻意表現得若無其事吧！

晚餐妻準備了火鍋，特地從弦高訂貨，品質很好的牛、羊、豬肉片。

「你們還沒在家裡吃過火鍋吧！」妻說：「全部人都回來的時候，根本沒辦法吃。」經妻這麼一說，我才想到，桂慧單獨與小弟回來，好像是頭一遭，這便似乎與往常總伴隨著其它家人一起有著不同的意義了。

環桌而坐，是圍爐團圓的味道。不管是為添加喜樂、紓緩張力，或自己根本是「酒鬼」，我拿出星期四晚上開的、尚餘半瓶多的南非紅酒，小弟和桂慧共飲1杯，老媽雖然吃素，但沒事時，也不忌諱喝1小杯。我們就只是吃飯，偶爾舉杯互敬，不談其它。我察言觀色，相信不會有什麼「大戰」發生。

晚飯後，老媽在2樓房間看電視，小弟和桂慧覓了個時機進去找她，我先不跟，到3樓書房處理白天拍的照片，過了約10分鐘才下樓，老媽看見我，便忙召喚。

「我看提親就你去，我這膝蓋的傷還沒好，不方便跑來跑去，等訂婚我再去。」她對我說：「給他們36萬，看要怎麼辦，這樣比較簡單哪厚！結婚用公證的嘛，不請客了，家裡也不用整，現在年紀大了，忙不動。生太多兒子，老發帖子給人家不好意思……。」一席話說得面面俱到，也符合實情，我先結婚，三弟其次，家裡有發帖子、有請客，但二弟結婚時，老媽是真覺得再｢騷擾｣親友不好，台中就沒發喜帖和宴客。

「沒問題丫，我去提親。」我說，然後轉頭問小弟和桂慧：「你們決定公證噢？」我的意思是，如果女方要求一切照步來，我們也應該配合，畢竟桂慧也是人家最小偏憐的女兒。

「嗯！對！」兩人點頭。

「都不請客？」

「訂婚的時候會請至親好友，大概兩桌！」桂慧說。

他們都已談得差不多了。氣氛是十分平和的，老媽有她的生活智慧，也愛她的孩子。

｢等訂婚的時候，看要不要來找間比較棒的民宿，順便玩一玩！｣我對老媽說。

｢俺咧喔！對啊，我來問看嘜有沒有人知道那間好！」提起旅行便充滿活力的她面帶笑容地說。

無論如何，老媽接受了這個媳婦，可是愛美的天性依然｢纏擾｣著她。

｢她為什麼不去裝義肢呢？看起來才不會那麼難過！」星期天晚餐前老媽對我說：｢現在有從美國進口的很漂亮的……」

｢這是看人的啦，可能她覺得沒必要，而且裝義肢也不一定比較方便。」我說：｢她這樣子，其實要很勇敢耶！」

她聽了，沒再說什麼。

和小弟商量了1月去提親，現在就等他挑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