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的「末日」,爸爸和七個大學同學混了一個下午。這次聚會的緣起,是兩名在美國工作的同學回台灣,連叔叔帶了妻小省親,單身的蔡叔叔則洽談一份新工作,一個多月前從電子郵件得到預告,便有人提議大家碰個面,由於台中地點適中,爸爸便出頭安排,經過網路上一陣子函件交馳,最後敲定星期天中午聚餐。
同學們散居四地,各有家業,「一體適用」的日子本來難找,只能求得「最大交集」,主客可以了,其它人就盡量吧,陳叔叔一家赴泰國渡假、易叔叔帶安安去韓國滑雪、余叔叔因為藍阿姨骨盆腔炎需要照顧、邢叔叔早已報名和家人參觀基隆軍港,廖伯伯說好要來,臨時孩子又發燒…...,預期的一大盛會因此減色不少,但八個同學加上妻小,也夠壯觀了,而聯絡上自從退伍前見過一面即消失無蹤的簡叔叔,更讓大家驚喜。
「我們社區」有空車位,還可以借用KTV室聊天,所以爸爸決定在那附近找餐廳,先和廖叔叔商量。我們碰到的第一個難題是:「要不要盡地主之誼──請客?」如果各家分攤,可以吃好一點,但若只由台中的「苦主」出錢,價位方面恐怕要考慮。「我們兩個現在最窮,我創業維艱,你是再壓隻蜻蜓就垮的駱駝。」廖叔叔說。媽媽建議,到洋洋哥哥工作的菊川日本料理,大人吃定食,一客八百,這部份不妨自付,小孩子們則單點,由台中的請客。這個主意固然不錯,可是爸爸和廖叔叔都覺得很難開口。
「如果他們中有人主動提出當然好…算了,上次去丁騷那兒,都他招待!」廖叔叔說。「是啊!我也經常南來北往打秋風!」爸爸附和。這真是典型中國人的性格,講情份、面子,不清不楚的,單純的一件事,弄得瞻前顧後,話說回來,也是我們人窮志短!「寶劍不在手,結友何需多?」爸爸想起一千多年前曹植的感嘆。
「乾脆我去買幾隻手扒雞,到時候一家發一隻,在科博館門前一字坐開的啃,說不定還有記者來採訪呢!」決定請客後,廖叔叔立即恢復愛捉狹的本性。顧及預算,我們先排除菊川,探聽了高林鐵板燒、耕讀園和鬥牛士,覺得不是場所不適宜,就是餐點不精緻,為了表示隆重,最後還是「壯士斷腕」的選定菊川。
89.1.1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