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小美人魚》舊酒裝新瓶 卻找不回當初的味道

2023年5月最被大家廣泛討論（批評）的電影和影集，除了由Netflix所推出的《埃及豔后》外，就是迪士尼所製作的《小美人魚》了。

《小美人魚》原為迪士尼在1989年所發行的動畫電影，推出深受廣大觀眾喜愛。故事講述一名生活在海底的人魚公主愛麗兒，愛上了生活在陸地的人類王子亞力克，為了追求愛情，愛麗兒不惜與女巫交易，以人類身為生活。

2023年，迪士尼將《小美人魚》重新翻拍成真人電影搬上大銀幕。小美人魚至今所惹出爭議在這邊不再一一多提。迪士尼是彷彿鐵了心一樣，不惜一切花天蓋地的在每一處都打上滿滿的廣告，是已經到令人厭煩的程度了，雖然有報導說迪士尼花了1億美元在行銷上，但我個人是完全不相信這種尊爵不凡的行銷方式是只花1億美元的。

關於新版的《小美人魚》的故事，其主軸基本上與原版沒有相差太遠，依然是描述愛麗兒為了王子克服一切的故事。在這個架構底下，故事有順暢地跑完，單從故事來看，《小美人魚》的電影表現並不像原先想像中的那麼糟糕，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主軸底下的故事細節，為了現今的「潮流」而有了很多的改變。比如在原版故事，當鯊魚追逐愛麗兒時，愛麗兒只是慌亂的逃竄，是鯊魚湊巧卡在船錨的洞中愛麗兒才能驚險逃脫的；而在真人電影中，愛麗兒則是憑著自己智慧，利用鏡子的反射讓鯊魚陷入陷阱卡在了沈船，成功脫離難關。

另一個例子是亞力克的角色背景，他不再只是一個被管家不斷催婚而頻繁參加相親的角色，他變成了一名喜愛探險，有著自己煩惱的王子，皇室的傳統觀念卻讓他處處受限，同時他也在思考該怎麼為皇室盡一份力，成為一個能對得起皇室稱號的繼承人。這樣的改編是確實讓電影呈現出了不同的風貌。

這些改編確實讓整體故事加分，但《小美人魚》也有很多無意義的改編細節。比如「珊瑚月」這個設定。在珊瑚月時，海王川頓會召集自己的7個女兒報告各海域的狀況，這可以理解迪士尼想要表達女性也能擔當重責大任的概念？但對我來說很難Get到這個點。相反的我覺得因為珊瑚月的設定，讓海洋的世界觀設定的偏向真實，卻也因此死氣沉沉。原版故事中，則是在海底舉辦盛大的宴會，不只是人魚，魚類的唱歌和跳舞遠比真人版還來的有活力許多，我覺得是非常可惜。

另外最後與烏蘇拉決戰的場景，與原版不同，換成愛麗兒以人魚之姿艱難爬上廢棄沉船，將船首對準烏蘇拉後朝她刺去，讓烏蘇拉被刺死，也拯救了自己的父親和亞力克。我猜這是想表達女性不再只是被動被男性拯救，自己也可以擁有挺身而出的能力吧？但觀眾真的能理解到這個程度嗎？對我來說就是換個人去做原本男主角做的事情而已，無法讓我對這理念有更深入的認識。

同時，真人版刪去的原故事細節也很多，比如亞力克隨身攜帶的笛子，在原版故事是為了吹奏愛麗兒哼唱的曲子，想藉此找到拯救她的人，最後亞力克將笛子扔進大海，代表對他而言，是誰救了他已不重要，伴隨在她身邊的愛麗兒才是他應該珍惜的女孩。而在真人版中笛子的設定卻不見了，變成亞力克動員整個城堡只為了找到一個女孩，這樣的改編實在太直接生硬，讓電影的寓意美感都消失了。

所有故事情節中，最讓人難以理解的，莫過於陸地與海洋到底是怎麼放下仇恨互相和解的？電影中可以看到，烏蘇拉在宴會中變成可怕的怪物，愛麗兒也因魔法消失變回了大家所畏懼的人魚形象，亞力克則跟隨著愛麗兒離開陸地，出海拯救愛麗兒。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是陸地上的人類，不是更該痛恨海洋才對不是嗎？兩隻可怕的海洋生物破壞了我們的盛會、王子像著了魔似的往海洋奔去，怎麼看都是那群生活在海洋的惡魔正在摧毀我們的生活。我都怕要死了，哪來和解可言？

但只見亞力克一回來，突然一個靈光乍現，編劇在腦中跟你說「是時候該和解囉！」，就莫名其妙所有人都覺得陸地和海洋兩方可以共存了？這當中甚至沒有任何的鋪陳，讓最後本應是歡樂大結局場面，變得很沒有邏輯可言。

畫面表現和特效我覺得是《小美人魚》較為糟糕的一環，並不是說畫面不不好看，而是所有在電影裡出現的元素，都在很「賣力」的演出。

所有演出都顯得過度「賣力」了，讓觀眾看得很吃力。演員演得很用力，卻完全無法表達故事角色的內心情感，在大場面的時候大量使用特效塞滿了畫面，特效多到連演員本身都沒辦法看清楚。最可怕的是運鏡，很多時候的運鏡都晃到像發生8級大地震那樣，最印象深刻的是愛麗兒躲在岩石後看著獲救的亞力克的一幕，真的不是在雲霄飛車上面拍攝的嗎？

整部電影似乎都處在一個過度賣力的狀態中，畫面中大量的資訊被源源不斷塞進來沒有喘息空間，或許是因為是我下班後帶著疲憊的身子馬上來看的關係也說不定？觀看時真的被畫面中滿滿的資訊轟炸，總之就是看得很痛苦。奇特的是，明明前一段時間上映的《星際異攻隊3》也是有很多特效大場面，但《星際異攻隊3》並不會給我這樣的感覺，視覺效果是讓我看得很舒服的。

而如預期的那樣，《小美人魚》的演員演技也是一大敗筆，雖然許多影評都極力吹捧飾演愛麗兒的海莉貝利在電影中的演技十分優秀，但現在已經2023年了，我們都知道事實上絕對不是那樣。從愛麗兒、亞力克到川頓以及皇后，只要是出現在電影裡面的「似人類角色」，除了烏蘇拉外都演得十分平凡無奇。

大家最抨擊的海莉貝利，上映前被大家所詬病的眼距和長相問題，在電影中其實並沒有那麼明顯。但......但有的時候你真的沒辦法忽視，愛麗兒跟我們想像中的「美麗的美人魚」差距很大！尤其是在電影中還有很多聚焦愛麗兒的超近景。這樣說不可能不太好聽，但海莉貝利在電影裡就真的不好看啊！奇妙的是，平常看海莉貝利平常的生活照及專訪，能感覺到她是一個長的不差，且具有自信的女孩，但到了《小美人魚》電影裡，不知道是得罪了化妝師還是怎樣，怎麼會有這樣的反差？我也不知道。

至於演技？海莉貝利在演技上就是表現得很生疏，表情呆滯，動作表現也相較呆板，跟飾演亞力克的喬納霍爾金的對手戲根本就是一場災難。

慶幸的是，烏蘇拉是這些人類演員中的唯一亮點，她真的將烏蘇拉演活成了一個極具魅力的大反派，她的演技讓烏蘇拉看起來變得更加邪惡，從肢體語言及表情，搭配她所演唱的歌曲「Poor Unfortunate Souls」，是畫面特效、歌曲、演技的完美結合，是《小美人魚》裡最讓我驚豔的地方。

「非人類演員」的表現是《小美人魚》的另一亮點。是的，螃蟹和小比目魚確實真的長得非常醜，那隻鳥也非常吵。但這些生物的演技卻遠比人類好上許多，為其配音的演員也讓這些生物變得更加生動。在划船的場景中，賽巴斯汀、小比目魚、史卡托的表演讓整場戲變得俏皮有趣。而上映前被大家嫌得要死的史卡托饒舌曲，搭配場景後並沒有想像中到那麼糟糕，史卡托在那場戲中是擔任一個急切想要傳遞重要情報，在愛麗兒床邊大吵大鬧的一個聒噪鳥類，其實還蠻符合形象的。真希望這些人類演員演技有這些生物的一半就好了。

這也是我個人的看法，做為一大賣點的愛麗兒的歌聲反而是對於整體電影來說是扣分的，我不是音樂專業出身，但我覺得海莉貝利與其說是想透過歌曲表達愛麗兒內心的心聲，我更多的感覺是她是想透過翻唱經典歌曲，來像觀眾表達「自己很厲害喔！」這件事。

換句話說就是炫技啦！這或許可以解釋我在觀看的時候一直感受到的違和感，我感覺迪士尼並不是想透過翻拍經典故事，讓大家重溫當初的感動，而是想利用受歡迎的IP刻意捧海利貝利這個人，讓我一直無法很好沉浸在故事中，因為電影中無時無刻都透過各種十分刻意演出試圖告訴我「你看，海利貝利是多麼棒啊！」，而不是「你看這故事是多麼棒啊！」

從選角來看很明顯真人版《小美人魚》是來「教育」觀眾的，但事實上這些「教育」都是很膚淺且缺乏內涵。就算海莉貝利在上映前再怎麼多次向媒體描述愛麗兒是想獲得「自由」，是想賦予了女性生活目標、自由和想要的東西，但事實上觀眾在電影中所感受到的，始終還是原版故事中所傳達的「想與愛人在一起」的概念，什麼自由、女性生活目標的概念觀眾可以說完全感受不到。

川頓的7個公主膚色跟不同又怎樣，生活在陸地上的人種不同又如何？他們在電影中的重要性根本微不足道，只是出現在場景一隅的龍套角色，根本沒辦法「教育」觀眾。這些流於表面的「教育」，卻忽視了故事和演員專業的做法，，不就是現在好萊塢「覺醒文化」被很多人批評的原因不是嗎？

綜合來看，《小美人魚》沒有如預告中那麼差勁，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必看的大作。它就是一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片子，平凡到看完之後你不會留下深刻印象一部電影。

也是因為這樣，才彰顯出迪士尼的上映前宣傳是有多麼失敗，慘烈無比的劇照和PV，演員和導演不斷說出給觀眾負面觀感的言論，不知道招來了多少仇恨值，最後的結果就是除了北美之後，其他地區的觀眾都不買帳，尤其是中國在上映後首天就因為票房關係開始大量縮減《小美人魚》的廳數，只能說不怪自己怪誰。

哪怕這部片就是完全照著原版拍完，觀眾都願意給出好評的。但迪士尼就是刻意要加入「教育」元素在裡面，讓整部電影變得很有撕裂感。令人難過的是，《小美人魚》失去了原本的靈魂，這種自以為是想教育觀眾的傲慢浪費掉了這個好IP，非常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