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把年紀
什麼人都遇得差不多了
有天一個青年來我店裡聽黑膠
一看就知道只是來沾氣氛的
盛了青梅給了了幾桌客人
掠過青年無光的瞳孔裡什麼也沒有
我隨意講起梅子的事
從梅子 到植栽 到擺設 到樂器 到古董 到音響 到留聲機 到南音 到日常 到私人文化講座
雲雀門簾 提花腰封 波西米雅地毯 絲綢紗麗
青年剛好什麼都聽
好久沒有見到如此沒有波瀾的人
金飾銀飾 百萬音響 江湖風雲 批判當代 悼念無常
我恣意顯擺的同時 青年挾著我瞳孔不放 木然樣 偶爾兩句刷存在感
途中 青年倏地插話問到
你不孤單嗎
愣了下 噢對 我說到南音的大夥兒都沒有文氣 不如我來唱
文氣沒人懂 我的文氣更沒人懂
到了這把年紀 差點忘記我也曾這麼迷惘過
無人感同 孤芳自賞 在所難免
千百人中 求取一個頻率
掙扎與虛耗 設身磨合
委身平衡 失望的堆疊
值得嗎
我終究要一個人行
我不愛先生
但他就是我要一起的人
這種人生可以嗎
青梅太酸 麻至神經
把我拉回當下
我剛剛正想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