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怪物》|幸福沒有錯|院線電影

2023/07/07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號角聲隱隱地在校園中低鳴,教室裡校長正在教導麥野湊同學吹奏銅管樂器,模仿她的嘴型對著吹嘴吐氣,將內心所欲傳達的情感全都釋放出來,兩人分別處在了謊言風暴的中心點,他們自然能夠理解這壓抑的感受。「如果只有部分人得到,並不能稱作幸福;所有的人都能得到,才能稱作幸福。」校長安慰的話語打開了湊已關上的心門,決定接受自己喜歡星川同學的事實,他也擁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別於母親應許過世父親的承諾,湊早已找到超越「家庭」的寶物了。
《怪物》採三幕劇的故事結構,先後從三個角色的視角拼湊真相的拼圖。在母親早織眼裡,這是一起師長相互包庇的校園暴力案件,校長不斷卸責,保利導師的道歉也不夠真誠,讓觀眾相信了潛在校園中的惡夢。然而,到了第二幕,我們才知曉保利老師是何其無辜,他所受的流言蜚語(去女孩酒吧玩),對應到剛回歸的校長被無形施加的罪,在保利老師眼裡是湊不停霸凌星川同學的小打小鬧,殊不知兩名男孩互相隱瞞的謊言,最終導致他被迫承認施暴還必須引咎辭職。到了第三幕才明白,這個謊言的核心其實是一段純純的愛戀,無奈的是這個謊言反饋到不相干的大人身上,湊才會對老師感到內疚自責,向他坦白讓老師在高樓前止步。
片中特別描繪了兩場遊戲,作為貫穿整部作品的重要符號。第一段裡母親為兒子立下的小遊戲,出門時要他走在大馬路的白線上, 若踩出線就會落入地獄,「白線」指的可以是常理規範下的人生道路,跨出白線則是偏離正軌的隱喻,這使得湊無法接受依里的情感,也害怕著喜歡同性的自己,他們逐漸靠近的身軀又突然將對方推離,實際上踩出線並不等於死亡,「死亡」在片中得到一個既科學又詩意的詮釋,也就是「轉世」這一概念。星川說著自己讀過的宇宙膨脹學說,爆炸後的宇宙會導致時間逆流,他們會因此回到最原始的樣貌,湊相信著依里的理論,才會開口詢問母親,自己過世的父親會轉世成什麼?湊認為高大挺拔的父親會成為一頭長頸鹿,仰天即可見得他的臉,母親卻認為父親會成為一匹馬,載著兩人繼續駛向未來,而保利老師豢養的金魚,擁有顛覆症而沈沒在缸底,暗示了他同樣會落入泥淖的處境,他想將牠們沖入馬桶棄養,殊不知同樣絕望的自己仍懷抱希望,他也能像牠們一樣跳出魚缸,成功找到了藏在稿紙上湊與依里相親相愛的密語。話已至此,我們必須提到片中的第二個遊戲 「怪物是誰?」兩個孩子在額頭上貼著一張紙,用描述的方式猜出自己紙上的生物,其中一場遊戲裡的「蝸牛與豬」恰巧就是湊與依里渴望轉世的模樣, 透過這個遊戲,我們也了解到依里放棄去感受周遭的險惡,才能始終都笑著面對那群霸凌者與家暴犯,同儕也好,父親也罷,幸好有湊這個朋友出現,他才不至於光著腳回家,兩人各自穿一隻鞋,貼著人孔蓋找貓咪,或是甩著笛子在林中奔跑,他們最終也搭上了那班通往來世的列車,在風雨過後奔向了沒有柵欄的鐵道盡頭,如此美妙魔幻的時刻轉化了現實裡他們可能死去的事實,也驗證了「轉世」的力量,慶幸的是,他們此生與來世都喜歡著彼此。
「我們還是原本的樣子」
「真是太好了!」
《怪物》中坂元裕二筆下的「怪物」,由一句罵人的「豬腦」展開。對母親早織而言,那是沒能守護好兒子的壞老師保利,對於學校而言,則是具有過度保護欲的單親「怪物家長」,但對保利老師來說,則是為了息事寧人逼迫他替沒有做的事道歉的學校,前後兩人也將這份無法平復的憤怒轉嫁到校長身上,讓傳言自己害死了孫女還讓丈夫頂罪的校長,成了那位會絆倒小孩的惡人(點心小偷)。「怪物」同時也在指涉校園裡孩童間明目張膽的霸凌風氣,也是星川依里那位拿打火機燒燙肌膚懲罰他的家暴父親,要求星川向湊說出性向已被成功醫治的謊言,更是為了報復父親在女孩酒吧施放的那把火,成為夜裡最駭人的火焰怪物,有意思的是,第一幕早織向著火場吶喊的舉動,精神上也在對伊里加油。坂元裕二將多元的社會議題凝聚成「無形的怪物」,柔和多樣的題材卻不會顯得過滿,彼此交錯而生成了本片剪輯敘事的主體,而是枝裕和導演個人的影像風格則稍稍被掩蓋住了鋒芒,直至第三幕男孩們相處的生活片段,導演獨有的日常感才瀰漫回到畫面當中。《怪物》所指的怪物,或許也是這佈滿了線索的完整劇本,令人驚嘆的人物視角切入事件引發的連環效應,足夠縝密的思考才能設計出主客觀認知上的差異,立於人性下的線索,更是證明了編劇對當代人的通透理解。真相是什麼很重要也不再重要,畢竟你我若是只相信眼前所見,每個人都會成為他人的怪物。
🎶延伸聽歌: #我是機車少女 《#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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