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端 -Ⅰ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тнє вєgυη - Ⅰ


萬物的生與死、因與果,皆由命運掌控,
All life and death, cause and effect, are controlled by Fate.
我們走在祂為我們編織的道路上,
We walk in the path She has woven for us.
再坎坷也要爬到盡頭,
Climb to the end even if it's bumpy.
完成祂賦予我們的任務,
Fulfilling the task that She has given us.
然後回歸蓋亞,回歸塵埃,
And then back to Gaia, back to the dust.
再次透過祂的雙手成為下一條生命線。
Once again, through Her hands, to the next lifeline.

天命教《命運說》
Pepromeno:The Necessary




蓋婭標準時間,涅刻西塔斯紀元,某年某月某日


  時間到了(It’s Time.)。


  溫度與濕度達到標準,水氣在空中凝結成六角結晶,緩緩飄落,開始降下一場「完美」的雪,結晶落在那名導師(Mentor)身上,然後,一片接著一片又一片,慢慢將那頂著一頭銀髮、穿著一身純白正裝的導師融入背景,而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依舊坐在原地,平穩地呼吸著。


雪停了後的世界,
像是時間停止般,
被凍結在這一刻。
但時間不會停止流動。
我渴望著,也祈求著,
我們的時間能永遠停在這裡。


  終於感受到一點寒意的導師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雪白國境,不管幾次,他總會不自覺地沉溺其中,細細品味每次都不一樣的成品。直到他感覺手中有異物,低頭一看,是本已與雪花融合,純白的書籍,這才想起他的所在之處,他不小心睡著了。


  他又夢見了那天,同時遇見他至今仍深愛的兩件事物,降雪以及命運。他的命運就這麼降臨在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語,訴說這個世界運作的方式,訴說著,即使是命運本身,也無法違抗命運,無法追求自身的渴望。


  此後,他對命運所說的話深信不疑,順從命運、遵守準則,但命運卻在最後選擇渴望之事,他別無他法,只能違抗命運,嘗試將命運拉回正軌。


  啪噠!一個落地聲打斷了導師的思緒,他朝聲音來源看去,是一名穿著白袍的孩子,手中也拿著相同的書,孩子點了點頭致意,然後在導師周圍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場雪會下十一分鐘又十一秒,這段時間內,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平空出現,都穿著相同的白袍,拿著相同的書,他們依序坐下,並靜靜等待時間到來。


  雪準時停下,導師翻開書的第一頁,低聲朗讀那一頁上的句子,讀給孩子們聽,也讀給自己聽:「時間,是萬物的起源,任何物種都不該去干預或控制,即便是身為守望者(Time Watcher)的我們,也發誓絕不干涉,永遠只當個旁觀者。我們是時間的守護者,發誓永遠照看著宇宙萬物的時間,發誓永遠守護過去、珍惜現在與觀望未來,這是我們的命運。」


  語畢,導師抬頭環視所有孩子,接著繼續開口:「還記得我們前幾天談過的時間定點(Time Point)嗎?」


  孩子們紛紛點頭附和。


  導師露出微笑:「很好,那讓我們再來複習一次。時間定點是什麼?」


  「是必定會發生的時間點!」孩子們異口同聲。


「很好。誰知道破壞時間定點會發生什麼事情?」


  其中一名孩子立刻舉手回答:「牽扯的人事物不多的話,只會形成一個悖論,不過時間會自我修復(Time Healing),悖論終有一天會自行消逝。但若是牽扯到無數的人事物,時間維度(Time Dimension)將會將其隔離成一個平行世界,以避免平衡被破壞。」


  「標準回答。」導師點頭稱讚,「時間定點可以被大致分成兩種情況。第一種,『多個個體所造成的某個事件』,如戰爭,事件的開始到結束的整段時間都是時間定點,由於人數過多,也許可以介入改變某些人的時間線,也許可以改寫中間某一小段時間,但總體的因果並不會改變,因為時間會自我修復。」


 導師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誰要說明第二種狀況?」


  又一名孩子搶著回答:「第二種狀況的時間定點為『單一個體』,當一個個體的時間線與其他多數個體牽扯在一起,那這一個個體便是時間定點,是個無法任意抹煞的存在。」


  導師非常滿意這個回答,「非常正確。時間定點會被時間維度自動隔離出來,是個必定會發生且不可打破的時間點。當然,不可打破是我們為自己訂的準則,時間可以被改寫(Time Can be Rewritten),包含時間定點,但改寫時間定點所要付出的代價是非常巨大的。所以為了避免我們在修復以及改寫時間時,不小心被牽扯進時間定點,今天的課程就是要教導你們如何從混亂的時間線中,提早找出時間定點。」


  課堂在此刻才正式開始,導師開始講課後,除非提問,孩子們便不再隨意出聲,專心聽課。


  時間是全宇宙最珍貴的資產,對還在成長的孩子們來說,和導師交流的時間不外乎是他們最看重的,沒有人會吵著要休息一下,只要導師一直開口講述,孩子們就會一直聆聽下去,直到結束的那一刻來臨。


  所以,沒有人計算時間,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知道導師與孩子們究竟在雪地中待了多久,直到又開始下雪,導師才終於停了下來。


  而同一時間,一名穿著全黑與背景形成巨大反差的蒙面女子在導師身後平空出現,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接著用扭曲的電子音道出她的來意:「當雪再次落下時,即是我現身之時。導師,您該走了。」


  聞言,孩子們都出聲表示婉惜。


  導師從雪地中挖出自己一開始就沒穿上的鞋子並站了起來,然後將書放在他剛才坐的地方,他微笑著向孩子們道別,接著蒙面女子牽起他的手,兩人在眨眼間就從這個空間消失,孩子們見狀也一個接著一個以同樣的方式離開。


  雪花依然緩緩落下,一片一片地將所有痕跡舖平,那本書也漸漸被雪覆蓋。


  十一分鐘又十一秒後,雪再次停下,留下雪白的地面,彷彿從沒人踏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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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科幻小說,講述時間與命運,淺談神話與宗教。 為了維持平衡, 時間有自己的準則, 但在時間之上的命運, 不受此準則規範。 所有的巧合,都是命運女神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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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周遭,或者說大廳裡的所有人,幾乎都在談論他們倆的關係。就連與諾依汀搭話的這幾位貴族們也不例外。當然,能夠與諾依汀一同成為眾人的話題,瑪洛薩琳心裡感到十分開心。一想到他們很自然而然地被看作是一對,她臉上粉色的花妝頓時被喜悅的暈紅給穿透。
溫莎凡拿起一杯被她忽略許久的酒杯,裡頭盛滿了紫色的液體。透過氣味,溫莎凡認出是薰草釀露,一種專為女性而製的淡酒。她的眼角餘光瞥見到假象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溫莎凡挑了挑眉,她知道這杯酒是假象為她點的,但她不大明白那張笑臉隱含的意義。
溫莎凡不喜歡他們。他們身上充斥著消極、負面,這讓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無能。他回來了,也選擇在今晚作為他首次復出的活躍舞台,但她沒有跟上。她害怕見到他,儘管在此之前她衷心盼望他的回歸,卻在最後一刻她退縮了。她預設了很多種可能,而且每一個可能都往不好的方向發展,這導致了溫莎凡心中的焦慮更加沉重。
畢竟在她印象中,諾依汀小時候就是個厲害的劍士。當諾依汀的雙親早逝後,他就放下劍術,藉由父親生前在契倫的影響力,找來導師學習知識、四處旅行,最後長久停留於約丹。也因為這樣,瑪洛薩琳就與諾依汀有超過十年的時間不曾見過面了。
「我正想著妳什麼時候會感覺到冷。」 「妳真的很了解我。」瑪洛薩琳笑得像個小女孩一樣,說道。 「這是當然。我可是您的侍女。」 「我倒比較希望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您真是溫柔啊。」康妮將她轉向另一邊,手上出現一條細長的粉色緞帶,靈巧地在她淡紅的長髮上穿梭、豎起、綑綁,將她的頭髮綁成方便用餐的馬尾髮型。
宴客廳的冰冷氣氛瞬間又下降了一個層次,但只有一個人的四周充滿憤怒的熱度。奧托強忍怒意,離開他的座位走向約查森,對他露出抱歉的微笑,低聲幾句後,帶著他走出宴客廳的房門。不久,瑪洛薩琳看見奧托大力甩門,表情就像是燙熟的八爬蟹一樣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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