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二戰期間,天空正在下陷,小女孩莉賽爾.麥明葛的父母因無法撫養姊弟二人,只能交由別人收養。被送往寄養家庭的途中,弟弟不幸病死,草草埋葬他的屍體後,完全不識字的她,偷走一本《掘墓工人手冊》以安慰痛失的親情。身為「正確」種族的她,在烽火連天的摧殘下,真的能免於波及嗎?死神接的靈魂一個又一個,何時會接到她呢?莉賽爾藉由閱讀所散發的力量,在這場不見天日的戰火陰霾下,安慰了那顆惶恐不安的心。
以顏色對比、明暗交替和四季遞嬗,傳遞強烈的情緒給讀者,光是看文字便讓人有無窮無盡的想像空間。迎面而來的是人類暴力,而人性光輝又在戰火餘燼下不斷發亮。
莉賽爾一家人(她與寄養家庭)即便擁有「正確」的血統,還是生存得很勉強,甚至還得戰戰兢兢,不能違逆當局的想法,但就算冒著被關入地牢的風險,當面對更飢寒交迫的猶太人時,他們卻願意伸出援手,我想這就說明人類的本質,有些卑劣如惡魔,有些卻將愛的本質發揚光大。
即便死神看似全知全能,見過多少戰爭、撿拾多少靈魂,仍然會對「人性」產生很多疑惑,這不正是我們嗎?為自己的問題看似找到了一個答案,但在下一次的事件上又打上一記響亮的耳光。
有一段極為感動我,在莉賽爾被毒打一頓後,得知寄出的信不會有回應、不會再見到母親⋯⋯沒有人告訴她確定的事實,但她從羅莎失落的眼神中得到最令人失望的答案。那一個黃昏,她痛到無法挪動身體,記憶中的那天是如此黑暗,日後回憶起那段時光,莉賽爾說服自己往前走,她並沒有對身邊的人有一絲一毫的恨意,因為他們也是大時代的受害者。
《偷書賊》不禁讓我聯想到《安妮日記》,主角都是人生剛要開始的女孩,還未來得及長大,一部分的童年就夭折在戰爭中,兩人都是德國籍,而安妮是猶太裔。還有訴說者的角度,一本是客觀的死神和主角交錯而成,而另一本則是主觀的第一人稱。就算不同的種族,那樣的時代,同樣都面臨生離死別、戰爭的殘酷。
難道就因為統治者一時的利慾薰心,所有原本快樂的家庭就要跟著戰火燃燒殆盡嗎?難道說服自己,對方的生命如螻蟻渺小、如糞土低賤,自己每晚入睡時,都能忽略身上的血腥味和骯髒嗎?錯了,歷史會記著,也許現在有人擁戴和歡呼,但是殘忍的獨裁者啊!還有那些同流合污的人,終究逃不過文字的撻伐及後人的唾棄。
其實不光是戰爭,在這漫漫人生中,我覺得閱讀和文字可以帶來光明,依靠餘燼中殘存的希望之火讓人在低潮中振作,在無助的時刻,找到生命的出口。
幾分鐘,殘岩破土堆積成堆,街道成了破裂的血管,血液橫流,最後凝結在馬路上,屍體彷彿大水過後的浮木困在街上。
橘紅的火苗對著人類搖曳,紙張與印刷物消失在火苗中,燃燒的文字脫離了它們原來所屬的句子。
他的腳踝在激昂的氣氛中被人撞到,襪子內流出不祥的深色之血。他的金髮糾結,臉上掛著無助表情,像是一隻野獸,但不是一隻被聚光燈鎖住的鹿,不是那樣,就只是一隻野獸,在混戰中受傷,快被同類踐踏過去。
科隆的昏黃蒼穹正一點一滴地腐爛,天空的邊緣一片片地剝落。伯格靠著一面牆坐著,懷中有一個孩子,那是他的妹妹。他陪著沒有呼吸的妹妹。我看得出來,他會抱著她,抱上好幾個鐘頭。
作者|馬格斯.朱薩克 Markus Zusak
譯者|呂玉嬋
出版社|木馬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