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連載《樹》第五篇

天氣還算暖和的時候，有些僧人在早上和晚上直接用從井裏打上來的水進行洗漱，可現在已經沒人再願意用那刺骨的涼水了。但是飲水器只有一個，如果要用那便要排隊，而且漸漸的眾僧發現那熱水只有在一開始接的時候水流是大的，如果在之後接水那水流不比雨滴大上多少。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人再願意用冰水了，每天在伙房前就排起了隊伍。

明悟的精神從那一日以後便已變得有些恍惚，平常本就沉默的他如今更是沉默寡言，平日和他在一起的明沉也看出了他的反常。

“老二，你今天怎麼了？整天恍恍惚惚的，我和你說了好幾次話你也沒有回我。”明沉坐在板床上對著明悟說。

“沒什麼事，只是最近有些累罷了。”

“ 真沒事？”

“ 沒事的。”明悟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先出去洗漱了。”

隨著門“啪嗒”一聲關上，明悟朝後向著板床完全躺下。雖然整日的誦經讓他短暫把空洞彌補了起來，可每當停下又覺得失落，於是最近的幾日在空閒之際他便在心中默念經文，以搏得少許安寧。

這樣的事情他和誰都沒有說，從小就生活在寺院裏的前半生一直是一個模子，誦經、禮佛、化緣、吃齋、砍柴、生火…… 這樣的日子他倒沒有覺得乏味，可其中和他一起長在寺裏的人，有些早就下山。

明悟還記得和其中交好的幾人交談過，，問他們為何要離去，他們說的無非也不過是單調和無趣，但念及師父恩情便一直未曾離去，如今也到了是時候。每當這個時候師父也不阻攔，只是任由他們離開，不阻攔也不強求留下。師父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情看著他們離開，明悟一直不知道，他從師父表情也看不出來，好像沒有什麼影響，又好像哪里變化了。

“哐嘡！”一聲巨響，把明悟從神遊中拉了回來。只看見明沉急急忙忙的推開門跑進來，帶進來的風都險些把桌上的蠟燭熄滅，又急急忙忙把門關上，便急不可耐的回頭看向明悟。

“老二，老二！你猜剛才外邊發生什麼事情了？”明沉一只手抓起衣領來回扇騰著，另一只手扶著腰沖著明悟問道。

“什麼事？”

“那個熱水器壞了！”

“壞了？”

“對對對。你平常不用可能不知道最近用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跟前坐了下來，用手在明悟面前比劃著。

  “就是因為用的人太多，導致最後接水的水流太小了。可不知道怎麼的，有人發現如果把它朝著正面傾斜過來，那水流就又會變大”說到這裏明沉把手在明悟眼前也斜了過來，來給他解釋是什麼一種什麼樣子。

 “可是如果這樣把熱水器傾斜了過來 ，再放回去那就一點水也不再往外流了，需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熱水才會重新流出來，不過這不重要也沒人在意。可剛才有人不小心，搬熱水器的時候把它直接倒在了地上，等再安放回去熱水就不再出來了。”

“這樣啊。”

“還沒完呢？這東西壞了，大家都在那裏爭論，得虧大師兄沒一會兒就過來了，他讓大家就像以前一樣，東西壞了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大家這才安靜下來。”

“大師兄真是辛苦了。”

“你就只有這個想說的？”

“啊？”

“以後咱們用水就只能用井裏的冷水了。嘶——現在想一想就凍手”，明沉說完也象徵性的搓了搓手、縮了縮肩膀。

“以前咱們不也一樣這樣過來的嗎？”

“以前是因為不知道可以不這樣啊！”

明悟沒有再說話了，只剩下明沉還在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