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 上映了「無痛殺手」這部影集,就是翻拍美國記者: 派翠克.拉登.基夫(Patrick Radden Keefe)的《疼痛帝國:薩克勒家族製藥王朝秘史》(Empire of Pain: 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Sackler Dynasty),這部真實敘事的小說。揭露薩克勒家族(Sackler)所創立經營的普度製藥(Purdue Pharma),多年來如何透過誤導、欺瞞的行銷手法,販售比嗎啡強效兩倍且高成癮性的鴉片類止痛藥 「OxyContin」,造成美國患者對OxyContin的成癮與濫用的始末。據估計,在過去20年間,美國有超過30萬人的死亡與OxyContin之類鴉片藥物濫用有關,每天有超過40人死於過量服用類鴉片的處方藥,但是薩克勒家族(Sackler)沒有任何人因販售OxyContin而受到任何刑事處罰。
在1995年美國普度藥廠替自己研發出來的緩釋型新藥OxyContin籌劃了史上規模最大的藥品行銷活動,而為了增加銷量, 他們行銷OxyContin不只侷限於「癌症患者的止痛藥」,而是成為全方位疼痛管理藥物。藥廠利用光鮮亮麗的業務代表挨家挨戶的拜訪醫師,利用話術、發表醫學研究期刊、製作宣傳網站、拍攝由醫學專家與患者「共同見證」的宣傳影片、贊助醫師參加研討會及買通美國FDA審查官員,為OxyContin背書,刺激藥品銷售量。
普度藥廠忽略OxyContin其成癮性與濫用之風險,並為其專利的緩釋機制宣稱為能有效降低濫用風險,在藥品仿單(藥品說明書)當中載明此藥比其他廠牌的止痛藥更安全。 他們將病患的濫用全怪罪於是不當使用藥物, 不是藥有問題,濫用者才是問題所在。 遲至2001年受害人家屬不斷抗議、媒體才踢爆這宗醜聞,而普度藥廠一直到2010年(原配方OxyContin專利期滿之際)才推出新配方─被搗碎後會呈現類似小熊軟糖的質地,無法吸食也不溶於水,有效遏止了濫用。隨著OxyContin的處方箋愈來愈難取得,許多成癮者只好找其他藥物替代,選擇之一便是同屬鴉片類藥物的海洛因。這也是為何OxyContin被視為造成美國鴉片類藥物濫用的主因之一。影集中醫師並會建議成癮者使用美沙酮來處置毒癮戒斷。
2007年,普度製藥才承認誤導公眾對於OxyContin成癮性的認知,並付出6億美元和解金。全美各州紛紛對普度製藥提起訴訟,目前已累積2500多起,如今已申請破產保護,正尋求以60億美元換取和解。然而根據統計,多年來OxyContin替普度帶來超過350億美元營收,就算付了60億也不減富可敵國的經濟實力。
藥廠利潤龐大,而影集裡普度製藥的藥品行銷手法也是各大藥廠的做法。曾經在國際藥廠工作過我,對這一切再熟係不過。藥廠的使命和目標都是為了帶給人類更健康的生活,相信普渡藥廠一開始也是如此,只是後來為了銷售利益而走火入魔。 後來美國FDA建立了許多的行銷規範,來避免醫師因為藥廠的贊助或利益,而做出違反病患利益的診斷治療。OxyContin,是藥品行銷的勝利,卻是大眾健康的災難! The Promotion and Marketing of OxyContin: Commercial Triumph, Public Health Tragedy!
我曾經研究過藥廠推動公司ESG的作法,也知道其實說好聽是善盡企業社會責任,但企業心裡想的是藉由ESG的企業形象美化,為其業績帶來助益。薩克勒家族從一個大蕭條時期的小家庭到成為美國前二十大家族,他們的財富是靠著厲害的藥品行銷手法所建立起來的,並且被認為是熱愛藝術與教育的慈善王朝,但是巨大財富的一大部份卻是靠販毒OxyContin帶來的。
科技為人類帶來幸福,但也可能帶來災難,一切都不能跨出倫理的界線。 藥品發展的歷史曾經有許多的案例,一開始是為了救人,卻沒想到卻造成嚴重副作用。在這場悲劇中,無數個破碎的家庭和喪失生命的受害者難以估量,藥商所做的賠償足夠撫平這些家庭的傷痛嗎?
這本揭密OxyContin的書的出版以及Netflix影集的上映,就是要提醒我們不要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