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之後,香港的商人和零售飲食業界,本來都寄望著,洼地旅客的重臨,可搶救冰封多時的經濟和營業額。儘管洼地旅客確是令部份遊客區(如尖沙咀)重新逼得水洩不通(作為替更的哥,自己也接載過不少不黯粵語的乘客,也非常痛恨尖沙咀的交通擠塞),但昔日那種爆買名店的情況,已不像以前那麼「鼎盛」;走水貨活動亦沒有熾熱得對新界鄰近邊境的社區構成嚴重的影響。
反而,坐困愁城多時的香港人,除了紛紛出國「回鄉」外遊,北上深圳消費飲食的風氣,也重新變得熾熱,比起反送中前踴現過的一輪北上熱潮,來得更甚。週末的時候,等候過關往深圳的人潮,往往打了好幾個蛇餅。近期的出入境數字也顯示,香港人出境北上的人次,遠較中國人南下香港的人次為多。
「外來者」的消費力度不如預期,加上內需流失,令商戶們叫苦連天。而近期冒起的一個比較流行的說法,紛紛指向香港這曾經的「不夜城」,很多商店和食肆,晚上早早便結束營業,「東方之珠」變得黯然失色。政府亦因而策劃多場活動,意圖重新「激活」香港的夜生活。
坊間有不少媒體,今年也曾經就夜生活隕落,及北上消費的熱潮,做過一些專題報導,現象背後的原因剖析,在此不贅。這一年,除了跑過幾次廣州及一次佛山(雖然旅途中有陪伴在長毛象上認識的象友的成份),自己亦有在深圳遊戈。儘管在現今的世度下,北上消費,是對本地小店、黃店的一種背叛,但不得不否認,深圳還是有一些 pull factor。
深圳雖然是一個只有四十多年歷史的城市,但在「二線關」以外的地方,還是有一些商業化程度未算太嚴重的古跡可以欣賞(不過有多少人會視其為深圳歷史的一部份,就另作別論)。上半年的時候,安排過數次這樣的行程,也算是一種觀摩和短促的 City Walk,乃至可以對香港的類近建築作個對比。自己也有踏上深圳的遠足徑,從另一個角度去觀看這個城市,天氣好的時候,甚至可遠眺香港北部。
另一個自己較常會在深圳做的事情,就是在咖啡店閱讀,逕自渡過一個相對悠閒的下午。香港的良心咖啡小店雖然亦有不少,但礙於地方及租金的問題,不少店鋪的面積並不算大,容易擠滿顧客甚至要輪候位置,要佔用一個座位數個小時,就比較困難了。深圳的咖啡店,尤其是開設在非核心地段的,空間較為廣闊,加上顧客未至於揣摩接踵,就較有空間容納得到我這類想要長時間地 hea 的客人。
香港較常搜尋得到的新派「北上」攻略,普遍聚焦於如何短時間內食盡一些大商場裡的網紅食店,和享用商場的優惠和娛樂設施,而好些人亦覺得深圳的服務從業人員,態度來得比香港的好一些。在晚上在口岸等候回港的人潮裡,自己也不時看到拿著一袋二袋網紅食店的打包食品,或「包師傅糕點」等的手信。說實在,自己對這種消費風潮,並不是十分感冒,反而如 Burger King、塔斯丁這類快餐店,或在街邊地踎店食一碗十五元的螺螄粉,倒是自己的「常態」。另一個粗淺的觀察,是通關之後的北上人潮,年青人所佔的比重並不算高,跟反送中前的北上熱潮,有明顯的分別,也許更突顯著世代間看待洼地的差異和分野。
Vice versa,通關之後,在長毛象也看到不少象友來港遊玩的經歷,自己也帶過一些相對熟稔一點的象友聯袂吃飯逛逛。作為「地主」,在她們本身的需求欲望以外,自己在選店的過程裡,會刻意選擇黃店,或有故事的小店用餐和逛逛。而看著象友們分享的遊港經歷和查詢,亦看到他們會更著意去一些有本土特色的地方和店鋪、購買牆內買不到的書籍、欣賞展覽電影演唱會等。獵人書店製作的一套港鐵風格《論暴政》重點標貼,在長毛象上,亦廣為流傳。
有指洼地的年青人,近年更為著重文化元素較重的深度探索遊。近月在大城市冒起的 City Walk 風潮,縱然受著各種質疑和爭議,或多或少也在襯托著這一個觀點。
現時流傳著政府的「夜繽紛」大計,包括設置類近昔日「大笪地」的短期夜市、策劃大型夜間嘉年華、鼓勵商場延長營業時間和提供優惠等。但政府似乎仍是沒有學懂以往一些刻意「營造」出來的墟市的失敗,遠離民眾主要聚集的區域、沒有本土特色且價格高昂的商品、眾多的場地規限且缺乏民間的自發參與營造,很容易就會失敗收場。而「嘉年華」的戲碼趨於行貨,單純為做而做,吸引市民和旅客參與觀賞的動力,亦相當成疑。
反送中及武漢肺炎之前,娛樂方式已經緩慢地在蛻變,市民出夜街的情況已開始呈現凋零,一刀切的禁絕晚市,更是根本地改變了市民的聚會方式和選擇。而經濟情況逆轉,亦令市民的消費意欲趨向保守。要把香港的夜晚「拗」回至昔日的光境,雖未至於是痴人說夢,但不願接受當下的事實而要強行幹一點事,沒有意思之餘,也是勞民傷財。
姑且看看,這個「香港夜繽紛」,最後會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