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一樹梨花壓海棠

說實在的這個片名一開始怎麼看怎麼怪，也太文學了，完全看不出電影想要演甚麼，不過看到英文片名瞬間恍然大悟－《Lolita》。「蘿莉」這個詞現在好像比較沒這麼泛用了，以前剛從日本傳過來的時候幾乎跟「宅男」一樣被濫用，通常用來指年紀較小的女生，而蘿莉控原本用來指稱戀童癖，但隨著風氣轉換，以前還常被用來開玩笑，現在好像也因為越來越了解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而不被使用。

原著中的蘿莉塔是個十二歲女孩，而電影改編有兩個版本，1962 版與1997 版，但多少受制於社會觀感，所以兩個版本的女主角設定都是 14-15 歲的女生，稍微不那麼敏感一點點。

【以下涉及劇情，請斟酌閱讀】

我看得是 1962 版，由名導演史丹利庫柏力克執導，原著作者有參與製作。劇情其實就是在描寫一個戀童癖的故事，但故事進行過程中也看得出來有很多地方是用非常隱晦的方式在描寫繼父與女孩之間的關係，譬如夜裡的繼父想跟女孩同床但卻先要來一齣整理小床鋪的鬧劇，而第二天清晨兩人的親暱互動，事後看了維基才知道在書中是有發生肉體關係。

更甚者，電影開頭，一場塗腳指甲油的片段，以現在觀點來看或許是沒有甚麼，畢竟在風氣比較開放的今天，更具性挑逗意味的場景比比皆是；但在小說與電影問世的 1950,60 年代，裸露的腳已經相當引人遐想了，更何況是捧著一雙腳在幫忙塗指甲油，尤其那還是一個中年男子捧著小女生腳的畫面，這或許是那時候能在大銀幕播出的「最大尺度」畫面了。再搭配隨之而來的兩男爭吵與槍擊，雖然我看過的史丹利庫柏力克電影並不算多，不過這或許是他的個人特色之一吧，用很強烈的開場先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再慢慢鋪陳開展後面的故事。

只是同樣是看了維基才得到的資訊，原著中繼父是因為年幼時喜愛的青梅竹馬突然染病死亡，這個童年陰影導致繼父有戀童癖傾向。但這一點在 1962 版中並沒有明確呈現出來，這一個更動加上後續劇情中繼父時不時展現出的控制傾向與各種言語誘導，讓電影對於繼父的行為多了一點批判意味。即便電影中的蘿莉塔展現出一些開朗、不受拘束的性格，但在電影整體氛圍裡看起來就像個被關在牢籠裡卻以為自己能自由奔跑的羊，雖然後來看似擺脫了繼父的控制，其實不過是跑進另一個牢籠而已。

但知道了繼父迷戀蘿莉塔的原因後，或多或少沖淡了一些對電影中塑造出的形象的反感，當然原先版本的描述也將其視為一種心理疾病，只是有時仍舊會極度政治不正確的想著，以年齡作為行為能力的劃分界線，是否有其拘限性？當人們常常在虧年近五十的李奧納多交的女友總是不超過二十五歲時，是否曾想過同等差距下《一樹梨花壓海棠》中的繼父也是年近四十愛上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在我們認為某個年齡才算成熟的時候，是不是也隱含（或承繼）以往我們認為好像過了某一個特定日子人就會突然長大、突然獲取一定知識歷練的幻覺？如何評斷成熟與否，評斷一個人具有足夠能力判斷對方足以託付終身？或者是那個千古難解的謎題－愛是甚麼？

再往前踏一步挑戰，當我們將戀童癖視為一種病的時候，這會不會也有點類似另一個人們曾經當作病的傾向，而這是個現代絕對堪稱逆鱗的想法。那麼，基於有一天人與人之間能保持平等尊重的前提（雖然這可能才是最不切實際的幻想），情感關係是否能在跨越階級、種族、性別之後，更進一步的跨越年齡？這或許是我曾有過最離經叛道的想法，但我仍舊好奇人類有無走到這一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