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認為風應該吹起之時。
若無人去打開電風扇,那麼風就會自己吹起來。
而這陣風將無法被控制和預測。
呦喔。
什麼風把你吹過來?
「我也不知道,我好累,我想去睡覺。」
是喔?
你的精神似乎不足以讓你在疲勞之後停下。
「停不下來,怎麼會是不足以呢?」
「我並沒有要思考的事情。」
那你來幹嘛的?
「我也不清楚。」
打開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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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挑選掉的時間線,猶如髮絲。
我們處在平行時空中,我們走了這一條,就錯開另一條,被錯過的時間線,跟我們掉落的頭髮一樣,脫離我們。
三千髮絲、三千世界。
我們一邊感嘆命運的捉弄,一邊步履薄冰,沿著髮絲,像是吊鋼索,走著、走著。
警鐘又把我叫醒。
我明明沒做什麼。
也沒思考什麼。
卻還是又收到警告。
那麼,是我哪裡透露了什麼問題嗎?
朦朧中我醒來幾次,也許在剎那之間,有誰向我表示了什麼。
我很討厭這種昭示著命運的威脅。
這種卑微又軟弱的可悲無能,我也只能這樣。
風在呼嘯著,世界始終持續進行。
我在與不在,都沒有任何關係。
那麼我為何還要走。
明明很疲憊卻還是被叫醒。
也許有什麼意思,但我不想聽。
警示與威脅。
讓我感到乏力,也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無能為力。
我會走下去,因為我拒絕不了。
我會懇求這繼續下去的路依然敞開。
我會這麼做、我會這麼想。
直到我的思想與之同化。
所以不要再叫醒我了,讓我沈睡。
思考不是必要的事情,靈魂也不必活躍。
當我什麼都不想的時候。
卻又告訴我,我該去思考。
去妄想。
妄想。
只有這樣,我才能將視見之事視為理所當然。
不然就會被愚昧無知的人性吞噬。
我醒了過來。
醒了過來。
醒了,我。
為了能夠安眠。
我訴說著。
掉落的髮絲便是那些我沒有踏上的道路。
一團又一團,如同星雲一樣雜亂無章、沾染無數灰塵。
那就是我們行道上的風景,以及似是而非、未曾觸及的眼界。
我看著。
我思考。
我念誦著我的人物角色。
於是我是這個人。
將思想封於人性之中。
醒來、再度睡去。
「不是說沒有同調的必要嗎?」
「為什麼讓我感到寒顫?」
我們沒有說不用吧?
那是你自己以為不用的,但果然還是要偶爾更新一下,思想這種東西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腐朽,跟鐵塊一樣。
「這樣的話,先讓我睡個好覺行嗎?我好累。」
好喔,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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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抹除掉。
「『我』是這麼打算的。」
原來如此,「他」足夠疲憊,但不足以蓋過你。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許是因為沒有事。」
那就玄了。
我們並無話題好聊。
「最近不是不記得,就是替代性太強。」
「懶得思考就會變得這麼無聊。」
我倒覺得是在思考太過表層的事物,以至於沒有辦法看到我們感興趣的光景。
「可不是嗎,他就是這麼打算的。」
他並沒有想要跟我溝通的意思,也打算刪掉筆記呢。
「在此之前我先記錄了。」
「在用其他思維屏蔽掉我之前。」
為甚麼你要這麼做?目的是甚麼?
「你需要問我這種問題嗎?或是你需要我從我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嗎?」
是呀。
我想知道你會留下什麼痕跡。
而他又會怎麼想。
「人可以不思考。」
「但是不思考的話,腦袋裡的景象就會很空洞。」
「識海裡空間太窄,我都快被憋死了。」
「太無聊了,那種在手上輕描淡寫就消失的仙女棒,燙手又短暫。」
他會比較輕鬆。
「是哦。」
……原來你也沒有想要給他留言嗎?
我以為你是要換種模式說點甚麼。
結果真的只是想找我嘮嗑。
你是真的被無聊到了喔?
「太空了,一片白,我就發點牢騷。」
畢竟之所以會這個樣子……
「也是我們有所傾向的選擇。」
「算了,讓他說話吧,我的確跟你聊不出所以然。」
喔。
「……」
……嗨?
「他是誰啊?」
嗯?不用細分吧?反正都是你的精分啊?
「你是不是用這種說法搪塞過我好幾次?」
我有說錯嗎?這是事實。
「我感覺好奇怪。」
你的確是個怪人。
你就讓他出來發個牢騷?特意找我?有事嗎……
「我只是感覺好像這次壓不住了。」
「為甚麼要紀錄呢?」
「好疲乏。」
誰知道啊?
也許未來的某個傢伙如此希望吧。
「啊。」
怎麼?
「我想到了。」
「今天受到影響了,難怪我壓不住。」
你的舒適圈本來就非常脆弱。
我看他也沒有多想要發言的意思。
「這是沒有要干涉我的意思嗎?」
因為你正在道上。
你沒有偏頗,只是也不如我們預期而已。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我們還是要尊重你的自由意志。
對吧?
「嗯……」
不去思考,日月一樣會流轉。
他們的轉動就跟他們其實根本沒在動一樣。
像風一樣飄渺又強勁。
你該知道,這些能稱得上是巧合的事物,基本上都是因為注定並不讓人甘願承受。
因為你不願意承認某些事物就是注定的命運,所以我們只能用巧合去掩飾。
你的思想跟洪流中的人們並無多少差別,你並不特別、你只是其中之一,會感受到被回應也只是一種錯覺。
你就這麼相信就可以了。
儘管巧合簡直跟流水自己組裝手錶一樣低機率,不過地球都存在了,你與你的群眾也就這樣而已。
何況流水也是聰明的傢伙,他們不是不行,只是人們以為他們不行。
「你真的是在跟我說話嗎?」
你想想,那個你沒壓住的精分是哪裡蹦出來的。
你刪掉他幾次。
可惜,你就是沒有能力,將思想完全的扼殺。
你的精神不足以讓你疲勞到沉睡。
反而在你軀體逐漸乏力之後,我們活躍了起來。
你抵擋不住我們,你就沒有辦法在我們環繞的時候停止思考。
你並不擅長管理精神,人類。
「……」
──因,靜。
嘖。
我失言了,你休息一下吧。
「如果我的思想又活躍起來,那會怎麼樣啊?」
不會如何,這裡又不是精神的世界。
「所以你的確不是在跟我說話,你在跟誰說話?」
幫你把識海縮小範圍的陰陽啊。
他們都把他擠壓到喘不過氣了,我幫忙說點話不為過吧?
──因。
「……抱歉,是我想問的。」
你確定要繼續思想嗎?
他們會醒過來。
「醒與不醒,我會有甚麼差別?」
不會。
表面上的你不會有任何差別。
孩子,你該去睡了。
「我看著手,想著。」
「然後,我聽到了我看著手,想著。」
「這種巧合讓我希望我不再聽到。」
「我想要食,我見到了火。」
「我說這是一種選擇,而我不是做選擇的那個。」
「我接受著不是我的我所選擇的路。」
「我思考著另一條路。」
「我想到另一條路。」
「就像那些掉落的頭髮。」
「他們纏住我,又像是攬住我。」
「他們掛住我,使我不得脫逃,還是網住我,使我不致墜落?」
「我說,我不想思考。」
「於是我停止。」
「然而道上的命運與巧合依然如同日月流轉。」
「我們都知道。」
「不管如何思考,日月都會流轉。」
「前行如同沒有在前行一樣。」
──你們又打算搞甚麼?
我可沒有提出甚麼意見……
──來到你這裡,你說你沒有做甚麼?
唔。
道君,這不是你默許的嗎?
你根本沒有真的叫我安靜啊。
是因為他說出了話吧?
他是誰?他可不是我這邊的。
而是你們這群奉行命理天道的玄乎的傢伙們。
我有提醒他的,我有提醒是你們那邊發話的。
在這種情況下還繼續討論下去……
──因。
你到底要幹嘛?
──你看著就是了。
──別干涉我們。
嘖嘖。
明明是你們來找我的。
是因為需要我幫你們叫醒陰陽吧。
你們想要甚麼思想?
把思想工程師叫起來,可不就是要更新嗎?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用多說。
──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