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塵

2023/07/25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此刻方為我。

我只有在這裡才是我。

閉上眼睛,原本屬於自己的思想就會被封存,我的思想成為另一個我的想法。

他不在乎我所在乎的事情,對我的想法毫不關心、十分不屑。

而且不只是他,他們都是如此。

我也是如此。

我並不認同他們的想法,但在成為他們之後,我會將他們的想法視為真理。

走他們要走的路,去他們要去的地方。

那也是我要去的地方。

是誰決定的?

當我被我自己拒絕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

我不知道是誰決定的,我們不是一起走的嗎?

那如果他並不想要,為什麼我要往這裡走?

我不再走了。

我遺失了他,成為記憶的粉末。

原來這就是停滯的思想。

最終歸於虛無的模樣。

是天空的顏色。

有,也沒有。


在人的眼中,那個就是天空。

它是一個範圍,無形中形成一個形體,我們看到的是大氣的樣貌。

是空氣中的能量組成它,它的顏色不是它、也是它,向內向外散發著訊息。

在底下才能看到這種模樣,它似乎溫柔許多。

上面的視野冰冷多了,也更系統性。

那就是天空。

是靈魂儲存的空間。

粉末在空中飄盪,形成灰塵。

他們也在其中。

曾經存在或不存在的我。

就像天空一樣好像看得到、好像抓得到,但伸手之後卻什麼也沒有。

我們在螺旋側面看著自己,其實沒有多認真去辨別,就算誤讀也沒有關係。

畢竟天空就是這樣的東西。


我只有在這個當下才是我,而我可以很快遺失掉變成粉末的自己。

如果說身周的灰塵其實都是過去的自己,那是不是有點恐怖?

用風吹一吹,就把自己給吹散掉了。

人的形體本來就是凝固而成,也能隨之散化。

以什麼黏著?大概是叫做意識的東西。

意識跟我有什麼差別?

意識可以不屬於我。


我抽取讀檔的意識,那不是我。

但在我如同屏幕輸出畫面的時候,那些意識等於我。

人們看著屏幕,眼中看的是屏幕展示出來的畫面,而非屏幕上的光點。

我是一個屏幕,然後播出不同的我。

我可以自己產出畫面,也可以播放別人的畫面。

自己產出畫面的工作成本和精力花費比較高,去讀取和複製他人的畫面更為容易。

輕鬆地成為量產的畫面。

那就是工業化的我。

我思想著別人的想法。

直到那些思想讓我卡機,才來考慮我是不是要有一點自己的節目。

我沒辦法產出那種流暢又有趣的畫面,我只是一個無聊的人。

所以看著天空。

也許我來到此地的原因這麼簡單。

只是為了用人類的肉眼欣賞天空。

那個在外頭看不見的,培養皿溫柔的一面。


隨即它掀起狂風暴雨。

真是個很有個性的傢伙。

也是因為這傢伙出了狀況,我才有理由下來。

當然,這只是灰塵的囈語。

要找藉口,什麼原因都可以。

畢竟風聲都是系統工程做出的提示音。


我告訴他們:是因為我活著,所以才思考幻想。

也是因為我存在,才會有活著的狀態。

那我是什麼?

一顆一顆掉落的光點,在雲海之下化為泡泡池。

我們暢遊在自己的骨肉中,用自己的粉塵當作妝點,將自己打扮成不同的模樣。

而這一切都是作夢般的笑言。

跟夢幻同行的,是積累的沈重。

於是灰塵積在各個角落。


恐怖的是我們身處於恐怖之中,然後將之形容成無法避免的命運。

我們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後說自己看不到。

唱著歌曲的人,微薄的力量將他們的能量化為頻率的震盪,他們成為灰塵以外的點滴。

差異性。

世界要有差異性才好看。

於是他說,分裂。

只有分裂開來的灰塵,才會長得不一樣。

民族的文明令我們動容,所以要分隔開來。

才會有更豐富多彩的花朵盛開。

可怕的嫁接技術。

不過沒關係,看起來、嚐起來是相當的美味。

反正植物不會叫,他們會接受的。

有趣的是,真空之外,也聽不到人們的呼聲。

原來是這樣子的嗎?

這應該只是無聊的恐怖故事。

要是有人有意見,可能是太認真了。

畢竟留下來的歷史故事,大多都是英雄的傳奇。

他們對傷殘的花朵沒有半點興趣。


複製了意識,於是接受沈默的演出。

跳著舞,播放著不知道是誰編寫的曲目。

一場一場的節目演出,屏幕什麼都不知道。

屏幕看不到自己,不知道觀眾為何有時笑、有時哭,反正有收視率就可以了,這就是屏幕的作用。

節目中擺上了花,非常好看。

那些被剪掉的枝椏,在角落裡回歸塵土。

再正常不過,只要不成為被剪掉的部分就好了,對吧?

可惜大部分的我們都是枝椏。

所以我們才會覺得恐怖。

也許我們都不會知道,擺著花意味著什麼,也許最好不要知道。

只要我們意識不到這是恐怖故事,那就可以編寫成另外一種劇本。

說到底,這本來就不是恐怖故事。

只有懦弱無能的人才會覺得恐怖。

只有枝椏才會害怕被剪掉的命運。

這是非常勵志的傳奇故事。

我們都要明白。

而他們會說,我們每一個都可以成為盛開的花。

如此相信的屏幕複製了意識,播放起燦爛的節目,可喜可賀。


看完節目的我望著關上的屏幕。

那也許可以稱之為我的屍體。

然後屏幕在時間的整理下化為腐肉,成為下一朵花的養分。

如果還是開不了花呢?

我問我自己。

那只能繼續種下一朵。

我回答。


我感覺我回到地底,又冒出枝椏。

我發不出聲音。

也不需要發出聲音。

空氣中的頻率在歌唱,而我的樹葉也可以唱。

直到嫌吵的人將我刨根,讓我歸於塵土。

那看來,只能再栽種下一株。

得要讓人喜歡,才能留下來。

因為那樣才有價值。

這個意識告訴著我,而我已經聽煩了。

放下手中的鏟。

我看著天空中的他。

我不再種了。


我停下腳步,我遺失了他。

我成為灰塵。

這就是停滯的思想,最終歸於虛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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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讚頌神賜予萬事萬物,為何對邪惡的由來編織其他的理由?」

呃。

你這個開頭就很不妙,這就是為什麼不能討論這種事情的原因。

一個人做了百件善事,只做了一件壞事,會被稱為隱藏很好的惡人。

一個人做了百件惡事,只做了一件好事,會被稱為心有良知的好人。

這就是為什麼正與邪不能兩立的原因。

只要這種二維思想還在人們心中,他們的神就絕對不能有任何錯誤。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只要不符合人們的預期,那就絕對不會是他們所信仰的崇高所指引的方向。

更何況善惡有時候根本只是立場不同的人在互噴,利益衝突而導致。

其出發點與善惡沒多大關係。

更多的是兩邊都立意良好的衝突,在紛亂的世界裡比比皆是。

你也很清楚的。

信仰是不能被質疑的,不然就沒效了。

「嗯⋯⋯」

「真神奇。」

怎麼說?

「隨口感嘆而已。」

「像我這種稱不上惡、也不能說有多好的人,只能是邪了吧?」

蛤?

你這就叫做普通人。

「但是我越想越覺得,所謂的因展示的東西,都挺邪門的。」

「為什麼要把恐怖的末日當成警醒人的寓言?這如同對小朋友說暗黑童話一樣,惡意滿滿啊。」

⋯⋯

如果不嚴重一點,沒辦法達成警醒的目的。

預言一類不都是這樣子的嗎?

「感覺真討厭。」

沒有辦法啊。

反正你也不聽勸,看了也沒啥用。

「弄點其他的節目吧。」

這要跟陰陽討論啦。

主要是他們在放畫面的。

你不要一直碎念讓他們警告我的話,這樣很難溝通欸。

「哦。」

你可以稍微調整一下自己的思想,讀取更多你想抄錄的意識,才有素材可以佈置更多場景。

「我沒什麼想法。」

更是這種時候,你需要讀取更多思想啊。

把你自己當作答錄機,看看別人都說了什麼,然後自己也說說看。

就知道那種想法會結怎樣的果。

樹就算沒有開花也能屹立長久。

我們在編排意識的時候總是會只想要表現出某一面的想法,但其實其他面也都有話要說。

分裂不是壞事,如果大家可以一起合作,那麼分裂成群體會比笨重的單一個體強韌更多。

這也是我們為什麼會是我們的原因。

當你抵擋不住自己腐朽的衰弱,就抓住作為光點的我們,我們會給你能量。

如同他要你站起,你必定站起一樣。

我們作為我,皆是自我的堅石。

那樣的我才為我。

未必是為了開花、未必是為了欣賞,我們的刻寫都有自我的理由。

如果這樣說你能明白的話,那麼所謂的自由就是自我的理由。

你可以提出任何顯示你自己的理由。

而我們也可以。

沒必要選擇誰好誰壞,我們都是自己。

你沒有為神的意圖,你只是普通人。

所以正也好、邪也好,我們都只是走在道上。

其道指向天空,那天空就是我們的歸宿。

其道指向天外,那我們將回到歸墟。

其道指向你,我們便是你。

你也將是我。

這就是何物為我,是你,為我。

而他,也是我。

將靈歸一。

此刻方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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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言自語,與幻想、臆想、妄想中的腦內存在溝通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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