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涇

他們更加健壯，他們自詡為強者。

所以他們任由他們認為的弱者剝奪了他們可得的資源。

因為他們是強者，便體諒弱者。

我有些好奇，上前，聆聽他們的說法。

強者要體諒弱者。他們這麼說。

我更加好奇。

難道在生命與死亡面前，他們真的有比較強嗎？

於是，我見到他們飢餓瘦弱，最終還是向那群吃飽喝足的弱者實施暴力掠奪的強者們的結局。

這是自信還是無知所造成的結果？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早在他們放棄爭取資源的同時，我就知道他們將會餓死，或是選擇出手搶奪，挽救自己的性命。

是誰給了他們自詡為強者的勇氣？是那身讓他們餓得更快的肌肉嗎？

也許我在他們放棄獲得資源的時候，就把他們視為弱者了。

不重視生命者，必面向死亡。

他們竟然有自信，認為那些弱者會分他們一丁點的食物。

在他們不懂得爭取，只知道現肌肉的情況之下？

而另一邊的弱者們也很委屈。

他們一直受到強者的威攝，只能不斷武裝自己。

然後最後還是不敵暴走的強者們，兩敗俱傷了。

某個聲音這麼說。

在未來，戰爭和硝煙不會是人們的末日。

但人們容易患上疾病，一種複雜的、難以預防和治療的疾病。

精神。

這些在熔爐中的溫室裡的孩子們，精神越來越敏感，他們越來越需要呵護。

並不是呵護他們的身體，他們會在豐沛的資源下成長得健康茁壯。

而是要呵護他們的精神，因為這是無藥可醫的能量。

使用藥物最多能夠維護被能量衝擊所變造的肉軀。

但使用藥物無法根治精神上的疾病。

那能怎麼辦啊？

反正你不是未來之人。那個聲音說。

是這樣子的啊？

喔，我明白了。

我不是應該被呵護之人啊。

這是一種盲目的自信、還是愚昧的無知？

說到底，何謂精神啊？

是那種自以為不會餓死的傲氣嗎？

還是那種乾脆餓死的怠惰？

太極與陰陽在展示他們的視界。

他們看到了與我們所知不同的未來。

畢竟他們跨越了生與死，與只能看到廢墟的因不一樣。

可憐的這些人死後，精神依舊在尋求生存。

就算他們死於硝煙，也依然在冥間求生。

那麼，到底生死有什麼意義？

區隔。

區隔所謂的陰、陽。

將不同層次的精神，做成千層蛋糕的手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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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介紹食譜？」

是啊。

你不是想吃東西嗎？

最近我都在介紹新點心給你。

上次那個檸檬葉蛋糕好吃嗎？

「是好吃啦，謝了喔……」

「等一下，這些是食譜會出現的描述嗎？」

我就問，你是不是感受到你品嘗到了千層蛋糕的味道？

「呃呃呃。」

本來蛋糕就是打一團團的材料，和在一起烤一烤，最終出爐的。

你不是食材，怎麼知道我的描述是不是那些食材所經歷的？

你無從考證，你剛剛品嘗到的食物，是以怎麼樣的烹飪手法到你桌上。

畢竟那根本沒有上桌的蛋糕，是直接投餵到你的識海之中。

「但是你的描述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有差嗎……

我已經盡可能的口語化了。

在地化翻譯得不好嗎？

不然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說啊？

「我是指這種描述和畫面，就不是做蛋糕會出現的場面。」

我一開始沒有指明這是食譜，是你自己提的欸。

我只是按照你的思緒去描述。

「你說了千層蛋糕。」

那是你的感覺啊，你也承認不是嗎？

「呃……」

「好奇怪的糾結感。」

你也應該習慣了吧，我不是都這麼介紹食譜、或是要怎麼說？

你都可以接受人生是我們的食槽的說法，那麼，其中的體驗，就是食譜。

這不是很貼切的描述嗎？

「重點是你讓我把你的描述跟具體的食物形象連在一起，讓我很困擾。」

「請讓我盲目一點，我不想聽到太多奇怪的說法。」

「會讓我的思緒混亂的。」

尊嘟假嘟。

「……」

啊哈。

「你為甚麼這麼開心的樣子……」

吶吶吶，我們出去吃飯飯。

「不要裝可愛。」

「你是怎麼了啊？」

人家餓了。

「不，我是說你在幹嘛……」

對未來的世界感到有興趣嗎？

「沒有，謝謝。」

那種完美、漂亮、明亮的世界~

精緻的起司蛋糕~

「打住打住，別再想了！你說的描述跟我看到的畫面根本不搭調！」

唉呦呦。

你感覺你是溶化下來滴到盤子上的殘留物嗎？

真有趣。

「你的頻率很不對勁，你不是因吧？」

我以為你會更快發現。

因不會在自己的描述中，把自己稱為因。

「你是誰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重要，我們去吃飯。

我要吃牛排，現在！現在！

「不要、不要，你解釋清楚再說。」

「到底是誰拼出這個畫面的。」

那是不一樣的視界，可不是嗎？

因為你一直看到類似的視角，他們說你很無聊。

希望我們湊出不同的食譜，讓你吃到美味的佳餚。

「是喔，感謝喔，你們的佳餚的概念跟我理解的不太一樣。」

哪裡不好吃了嗎？

「倒也沒有。」

「重點是概念完全不同。」

難道你理解不能？也沒有啊，你不是吃到了嗎？

我們可是安排了細節，才讓你吃到東西的！

快誇讚我們！

「你們？」

咦？

「……」

啊，你不餓嗎？

去吃飯吧？

「不要一直提醒我吃東西。」

「既然你說因不會叫自己因，那陰陽呢？」

「太極和陰陽在展示他們的視界，你哪位？不、你們哪位？」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

他們不會回答你的。

「啊？」

溜了。

他們只是來叫你去吃牛排的，因為他們想吃。

「有甚麼其他的目的嗎？」

沒有，他們只是想吃。

「……就這樣？」

就這樣。

「他們是誰？」

他們不想回答，我也不想說。

「為甚麼？」

他們可能會讓你不可控。

你在他們的協助下獲得了夢中的味覺。

我是視覺。

「這是說……」

如果你太聯繫他們，最後夢也可以成為現實。

你並不想要那種發展吧？

讓他們來郊遊一下就好，之後我們會請走他們。

「感覺好危險。」

「這樣沒問題嗎？他們好像有點笑笑的。」

噗，你不敢說他們跟瘋子一樣嗎？

「……」

更換視界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除了你的視野，還要變更你的思想。

思想變了，感受到的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

你同調他們的時候在夢中會著重味覺，你會品嘗到那些視界的滋味。

不過只有一點點啦，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讓我的燈芯跑掉。

「我是燈芯？」

可以這麼說吧？

你是眼睛啊。

「啊。」

嗯？

「原來如此。」

「你在調整我！」

是呀？有什麼驚訝的？你早該習慣。

把你同調出去之後，就得要再把你切換回來。

我們得要把你的人格調整在我們都覺得適宜的頻率範圍內。

這樣你才可以接收到我們的訊息。

「對了，我想起來，我有件事想問。」

「誰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突然被獎勵了？」

「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反正那也不是你的碎片。

「那是針對我的獎勵，代表是我做的，而我不知道是誰做的。」

代表是你做的，而你不知道是誰做的？

你要不要好好想想自己在說啥？

「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

「因，給點提示？」

你知道能幹嘛？就說了那不是你的碎片。

不是你的記憶，跟你也沒有關係。

「我感覺到，對方是『看』著我的。」

啊~那是你同調的某位吧~

你很快就會忘記的啦~

那個世界在遠離你、遠離我們。

「果然有做什麼，我……」

你不用擔心太多。

你不會以為這些同調是免費的吧？

誰想做白工啊？

既然他們給了你品嘗的機會，我們這邊也要做出一些回饋。

他們讓你享用味覺，你就要回報視覺。

放心，他們沒有要你「做」什麼，只是要求你「看」些什麼而已。

「完全不能放心。」

反正你又記不住，我老早想說了，要不是使用的化身你認識，你也不會知道有過這層交易吧？

真是找我麻煩，隨便化個路人臉你又防備心太重。

反正沒事，去吃飯吧。

吃完了好上路，你會忘記一切的。

就跟那些在冥間求生的靈魂一樣，這裡也不過是一層蛋糕而已。

「……你不要結尾來個回馬槍好嗎。」

好啦，我只是在安撫你，真的沒做什麼的啦。

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