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時間看看最近熱議的《葬送的芙莉蓮》,想不到是我最無法抵擋的題材:註定著的生離死別,以及緩慢的告別。可能是年紀和生命經驗到了這個階段,太多朋友、同事、上司、甚至家人,曾經朝夕相處密不可分,如今有些長年旅居國外、有些南北分隔,在每次說完再見以後,彼此都說不準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會發現對於離別或陰陽兩隔的題材毫無抵抗力,是因為前幾年看過的幾部電影。從早一點的《星際效應》,到近年的《月老》、《靈魂急轉彎》,每逢「說完再見就是再也不見」的場面,眼淚就止不住一直流。
回到《葬送的芙莉蓮》,這裡先簡述一下1-6話的劇情。主角芙莉蓮是長生的精靈族,也是勇者隊伍的魔法使。經歷了10年的旅程勇者團隊擊敗魔王凱旋回歸,慶功後分道揚鑣的眾人,在約好的50年後再度碰頭,身為人類的勇者和僧侶已經邁入生命的晚期、矮人族戰士身體條件也已然不比當年,至勇者的葬禮過後,芙莉蓮才似乎更懂得人類對於生命和時間的概念和自己並不相同。
和過去相仿地,芙莉蓮又一次踏上尋找各種魔法的旅程。只是這次不僅回顧著10年來討伐魔王之旅和勇者等夥伴們走過的路,也增進了與人類的交流,並拜訪了尚存的僧侶和戰士夥伴,帶上傳承兩人意志與思念的少年少女,再一次往魔王所在地出發。
關於整部作品的定調和想處理的主題,OP(YOASOBI〈勇者〉)的歌詞,毫不遮掩地展露無遺。
即使如此你的話語心願與勇氣/如今也確實活在我的心中/
選擇了相同的路途/明明應該只是這樣/
為何卻在不知不覺間/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我想更了解其中的理由/即便事到如今/
只要沿著曾一同走過的旅途/就算你已不在那裡/
也一定能找到答案
在這個有魔法的世界觀中,芙莉蓮的新旅程,懷抱著對勇者(等人)的思念和回憶,堅定著找尋新魔法的「興趣」,藉由長生不老、與死者對話、靈魂聚集之處這些線索,繼續寫出芙莉蓮生命的新篇章。
討伐魔王的10年,對於芙莉蓮的壽命而言並不長,也因此本來也沒有特別在意這一段旅程。直到勇者離世,好似開啟了一個開關,思念和,或許是懊悔的情緒,才嘩啦啦地一次湧出。新旅程,也就是我們看到的動畫內容,既是彌補遺憾,也是尋找答案。
回顧我們的生命歷程,或許不比芙莉蓮有那麼多的10年,可以好好地、深深地、讓人羨慕地,探索與回憶。但對比人類的壽命尺度,兩三年、幾個月、甚至幾天的時間,又何嘗不曾和其他人建立起這樣的關係和羈絆?生命中來來去去的,有些是過客,有些能陪著我們走一段、又一段,但什麼時候會失去聯絡或判若兩人,誰都說不準。
你是不是也有,好想對某人訴說的話,卻已經不再有適當的機會,最後只能默默藏在心中?
遺憾有時。大概是經歷了越來越多的別離,儘管還是會傷感,還是要一次一次學習著,珍惜每個一期一會的當下。或許不至於能完全免除懊悔與悲傷,至少能減緩一些。
看這部作品我會聯想到,我一直很喜歡的伊藤潤二的《緩慢的告別》。雖然還是帶點驚悚風格,但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連結,藉由超自然甚至帶點誇張的具象化,反而更是真實地,將抽象且通常被壓抑著的情感展現透澈。
《葬送的芙莉蓮》很能讓我共鳴的是,關於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乃至於生命的答案,我們都還在摸索著。在不斷往前走的過程中,新的心境或新的景色,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都可能猛然成為曾經苦思糾結的解答,或帶來意想不到的嶄新頓悟。我們都是這樣的,帶著過往所經歷過的一切,繼續披荊斬棘地向前。
懊悔、疑惑、和曾經的美好,都可以成為支撐我們繼續前進的動力。
只要願意繼續探索,即使最終未必能抵達所渴求的答案,但有天回顧這些過程,總會是一段有笑有淚的、既無聊又有趣的、獨一無二專屬於我的生命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