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漁《夢的截圖》分為六輯,以攝影元素策展「詩」的各式構件——從「夢的截圖」、「小光圈與景深」、「褪色影像」到「待機」、「重新對焦」與「長鏡頭」。當眼前之景從「截圖」到「長鏡頭」,詩也許不是淡出生活,反而成為日常的一種節奏。
城市的即景在街角在紅燈,在胸口落不下的那陣雨裡。而當詩集結於長鏡頭的悠遠視角,那些曾經倉皇似或恍惚的剎那,都成為星系的軌道,在不同的時區裡並進:「什麼時候讓自己的心荒蕪至此,回不到最初?」〈臣服〉而萬事的最初,也許竟是殞墜:「那年的第一滴雨,跌落地面,暈開了諸神的旨意。」〈沒〉
我們在種種虛擬情境裡失焦,漫漁卻將朦朧恍惚甚或絕望的隔離,以詩溶解為愛:「今晚把背景設定在塞納河畔/夢中的我沒有抗體/情願一遍又一遍被感染/你的愛」《自·我·格·離》——原來愛是永遠無法痊癒的病,但我們卻樂在病中。
在漫漁的詩歌濾鏡中,世界原有的秩序逐一崩解,新的規則悄然成形——「假如初生嬰的啼哭聲/源於發現產道是一條/錯誤的路/請誰去吹熄那根蠟燭」《補天》吹熄的蠟燭是「生」之意義,是存在的意志。只是那不斷輾過我們的生活,仍在心裡竣深無可見底的淵藪,「假如,假如/把擲向彼此的石頭/都拿來修補同一個坑」現代女媧儼然以詩行字字,補漏生活被遺忘的狹縫,綴以滿目斑斕的光影,在我們各自心底粼粼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