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而那裏你還活著。

老實說我不喜歡迪士尼樂園。 一來這實在太遠了。 二來，那時候我夢見了Mr Stark。也許這不是夢，他的確看來會這樣說話，但我知道他已經死了一段時間。我們都去了他的葬禮，他的心臟飄向湖泊的遠方，於是世界依舊如常運作。 因為聽聞他之前投資的樂園設施終於完成，所以便決定偷偷去看。 我依舊重溫著你死去的夢，我從未脫離掉關於你逝去的痛苦，所有東西都彷彿返回原有的秩序，但是一切都變了，彷彿一切早就在更早之前已經改變。 我戴上了口罩，順手偷了一個頭飾，當下我就像所有路過的遊客。不同的是我沒有對迪士尼抱有任何期待，開心、傷心，這已經沒有關係了。 想當年我們還說要約團隊的大家一起來玩，還偷偷說要買東西買到你破產，當時真的是太天馬行空， 一想到這些東西還不是你企業有份投資製作的。 明日世界，一個理想計劃。 我只想到那個電影。 史達科技旗艦店 我聽說有你們的洋娃娃，當時大家都覺得ironman的洋娃娃也太醜了，反倒是美國隊長和蜘蛛俠很快就買光，我們當時笑了一整天，因為你以為人們都會比較喜歡你，但你知道嗎？我們其實一直都有拿住鋼鐵俠的洋娃娃來玩，每個人房間幾乎都有一隻，只是我們不想你太自戀才刻意沒有給你看到。 但現在一些未看過的超級英雄放在商店的頭號版，銀河守護隊、浩克、驚奇什麼女孩之類的，想了想，也許我真的很想你。 幸好鐵甲俠裝備展剛好休息，不然我還真的不敢走入去。卓維（J.A.R.V.I.S.）早錄了的歡迎訊息環繞在門口，為什麼？你走之前也沒刪掉，你走之後也沒人敢刪掉，它的故事已經成為他的故事，但我們還假扮一切如常。穿著「Mark VII」戰甲的鐵甲奇俠，我已經不在乎那裏面的是否真的有人假扮，也不想再記得當時的你如何威風凜凜，我只是不想再回想飄向外太空、孤身無助的你。如果你們沒有吵架，世界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嗎？ 史達科技展，你從2010年就已經計劃好了。我也是你公開了英雄身份之後才開始迷上所謂英雄主義，當時想了想如果有日我有超能力，我是絕對不會成為英雄，為什麼要拯救一班不懂得感恩的人？英雄就像選擇了地獄級的人生遊戲，你總不能滿足所有人。笑死，現在看誰才是傻瓜，操蛋的。 路過歷程展廳、能源展廳，因為我記得你說過你想找到比起核能更加有用、對世界更加潔淨的能源，這可以幫到很多人。不論怎樣你還是想拯救這個世界，因為你是好人？因為你是英雄？ 但又誰能夠拯救你？ 卓維（J.A.R.V.I.S.）說著當地的粵語，說了錄好的台詞，認真的講解著你的傑作，那些明明已經聽了無數次的語氣，我卻想念與你並肩。 於是我戴上看清影像的墨鏡，我必須要清醒、清晰才能夠再次看到你還活著的記錄。介紹、介紹，然後危機，這是看多的套路卻不會厭倦。坐著「鐵甲號」飛行車，因為九頭蛇的攻擊而不得不馬上趕來解決事件，所以「你」來了，在我就快從在市中心的高樓大廈墜落，一股紅色的金屬裝甲擋在在人們的面前，英雄呀，你笑了笑又是輕浮的語氣：「我在這裏了，兄弟（buddy）。」手中的衝擊炮轟走眼前的敵人，拯救世界吧，於是我向你的身影追奔著，遊戲響起你的主題曲，就像我們都成了英雄。 是J.A.R.V.I.S.找到機械人的弱點，而你召喚了所有幫到手的盔甲出戰，大家一下子狠狠的打敗敵人，你還不小心被機械人的殘骸抓了一下，但我知道你不會這樣死，你總會回來的，用著開玩笑的方式：「我可是鋼鐵俠呀，我才沒有那麼容易死掉。」因為你總會回來的，這樣一想我又沉默了。 「你們才是英雄呀。」 螢幕上的你將大家放回總部，故事慢慢落幕。 我跟著人群離開，脫掉墨鏡，呼吸了一口氣。 旁邊神盾局科技館，走出來幾個穿著你盔甲仿製外套的人，其中那個女生說：「原來蟻人與黃蜂女緊扣了鋼鐵人飛行之旅那邊，看他們問鋼鐵俠為什麼不來幫手？因為他在忙住打九頭蛇！」 迪士尼是充滿夢想的地方，而那裏你還活著。 在你死後，不幸地我只夢見你一次。我不想你離去，我不想忘記，我不願讓痛苦流逝，這是你唯一留下的東西。一切的快樂因急促的死亡傾倒成痛楚，一切的逃避、抗拒和拒絕成為懦弱的藉口。也許我不願接受失去你的世界，也許我始終還是不能理解你犧牲的意義。我只是不想假扮這一切可以回復過去般的正常，但同時我也不想接受和放下。 「我不想你離開（I don't want you leave）。」追逐著你的身影，卻始終趕不上，我伸著手叫喊著。模糊的身影，也許終有一天你會回頭，但我不想回想失去一切的絕望。他們都消失了，親眼看到他們化為灰燼，隨風散去。被留下的，總會怪罪自己。 我看了煙花，人們都舉起手機，而我只想靜靜的享受當下。音樂、煙火，淚流滿面，他們因煙火的燦爛而感嘆，而我卻想起了戰爭的炮火，當世界陷入火海，代表著希望的光芒將會閃亮著最刺眼的光線。一聲的響指（Decimation），正因為你是鋼鐵俠。我看著平凡的人們，為什麼要拯救他們？為什麼要那麼愛這個世界？為什麼你是英雄？ 坐在回程的列車，我想起了夢的下半段。 「我希望你活下去（I want you to live）。」你的聲音，你看著我，你是快死去的生靈，你握著我的手。神呀，請讓我愛著他不惜一切甚至喪失生命拯救的世界，愛著你留下的希望種子。 他死了卻仍然活著。 我們都代替他繼續活下去。

End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