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Code：99(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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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營隊正式結束，黎央與室友少芝交換聯絡資訊並道別。但兩人從結業式直到離開營隊，都沒有再見到劉祖榕與孟城，黎央打電話給劉祖榕卻直接轉語音信箱。

「他們可能先離開了。」少芝煩躁地將扁薄的埃及豔后及肩長髮往後撥，嘀咕著：「那該死的孟城，到最後都沒跟我要電話，呆木頭！」

黎央在一旁苦笑，少芝和孟城活脫脫是一對歡喜冤家，希望他們之後能再聯絡上。

「對了少芝。」黎央突然想起一個她好奇非常久，卻苦無機會發問的事：「你們幾歲啊？妳跟孟城還有劉祖榕，妳知道嗎？」

少芝哈哈大笑：「我當然知道我幾歲啦！我23。」她思考了一下：「孟城我確定24歲，劉祖榕嘛……印象中很小啊，好像是21吧！」她接著問：「妳呢？」

「我…我25……」黎央倍感打擊，自己竟然被劉祖榕那麼小的男生深深吸引了嗎？

21歲啊……她有種愛上未成年人的背德感。

少芝豪邁地拍拍黎央的背：「唉唷！年紀有什麼問題，拉長遠看就行啦！等妳85歲，劉祖榕也81歲啦！」

黎央赫然一驚，少芝發現她的心意了？！

臨走前，黎央往第一次見到成為怨靈的李敬的方向看去，視線被巨大的中央區商店擋住。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玄女姊姊借了膽，昨天結業式後，她晚上獨自回到那天晚上的位置，一樣的座位，一樣的方位，她手裡握著護符，一個人偷偷喊著李敬的名字，希望臨走之前，自己能送這位可憐的小弟弟一程。

當時黎央能感受到李敬似乎在身邊，但她看不見，只好請他靠近她一點，然後她用劍指在原地劃了一圈。

正當她想嘲笑自己這行為有多蠢時，耳邊幽幽傳來一聲年幼男孩暖暖的〝大姊姊謝謝妳〞。因為聲音一瞬即逝，至今黎央還不敢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但有一點是真的，她〝又〞看不到了。

為了證明自己懷疑是對的，黎央搭車回家後正值晚間，她要去醫院探望老媽之前先去了一趟附近的墓園。

夜晚的墓園只有一座座蒼灰色的墓碑，高掛空中、開始缺角的月亮，秋天刺骨的微風，她待了10分鐘，什麼都看不到。

之後她奔往醫院瞭解老媽的情況，好險一切穩定，隔日就能出院，而且健康報告也提前出來了。

雖然當時不知為何突然頭暈嘔吐，但報告顯示媽媽非常健康，醫生懷疑是輕微的食物中毒。

黎央不住想，若非當時車剛好就停在劉祖榕家前面，若非老媽不舒服得無法繼續前進，那她與老媽跟著舅舅到宗祠後會發生什麼事？

思及此，黎央突然打了冷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難道是玄女姐姐救了她們母女倆？

不論如何，老媽下車一吐，挽救了自己與女兒的小命，也造就了她與劉祖榕的緣分，這無庸置疑，真是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啊。黎央心懷感謝地摸著脖子上被她做成項鍊的黑劍護符。

而老媽吳萱在面對親弟弟血淋淋的背叛時哭得很傷心，晨予則在一旁翻白眼，她本來就知道舅舅不是什麼好人。但這種話，不是媽媽這種為手足掏心掏肺的人聽得進去的吧。

吳萱是個樂觀的人，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能找到立足點再出發，這是她最大的優點。

黎央回到家準備好要登機的行李，突然手機響了，出現署名是劉祖榕傳來的訊息：

〝夏黎央，留學一路順風，試著別再把自己捲入麻煩中。P.s我不會忘記那一晚的。〞

黎央紅著臉暗罵：「最後一句幹嘛這麼曖昧啊？！」

黎央拿起手機立刻撥了他的號碼，卻又轉入了語音。「劉祖榕…搞什麼……」

時間匆匆，一路上簽證、報到、入學、選課，繁瑣程序與忙碌日常讓黎央有段時間忘了營隊發生的事。而她也幾乎快忘了，自己曾經看過那些「東西」。

兩個月後，黎央接到少芝的來電，約她到黎央大學附近的公園逛逛，她相當吃驚少芝大老遠從美國飛過來，只為了要見她一面，當然刻不容緩地前去赴約。

兩人見面格外開心，少芝深深擁抱了黎央，並在大冬天請她吃冰淇淋，當然黎央沒有說不的權力。

兩人坐在公園長板木椅上說著學校的趣事，就在黎央開始啃甜筒餅乾時，少芝突然露出為難的神情：「黎央，我來找妳，其實有些事……」

黎央眨了眨眼，很直接地回答：「怎麼了？有事都可以說啊。」

想不到接下來少芝說的可是爆炸性的東西：「……孟城叛國了，劉祖榕因為跟他關係匪淺，本來應該接受組織調查，但現在下落不明。」

黎央無法解讀剛才少芝說的話，一臉呆樣：「什麼叛國…？」

「正確來說應該是被策反或收買……總之，他犯了叛國大罪，投奔沃爾帝國懷抱了。」少芝盡量讓自己不帶感情的解釋：「他們的本名不叫孟城也不叫劉祖榕，這是加入營隊所用的化名，本名不詳。他們是聯合國秘密擬定的「蒼鷹計畫」下培養出來的特務。他們兩個在學齡前就被組織選上，是很特別的人才。蒼鷹計畫目前成員有99人，稱為Code：99。」

少芝按住黎央的手，認真的說：「這個組織在聯合國國家首領層級以下的消息全面封鎖。因為近年沃爾帝國對各國滲透動作頻頻，甚至有情報指出他們正準備發動戰爭，聯合國為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戰，所以需要各領域的天才訓練而成的特務對其消息進行全方為的掌握與干涉。」

黎央已經不是吃驚可以形容了。「妳……妳怎麼會知道這些？」

「長話短說，我算是〝蒼鷹〞的監督者之一……但我也還在培訓階段。我說的這些都是極機密……不過基於兩個理由，我必須讓妳知道。」少芝的表情像是做出了什麼很困難的決定似的。

「等等…」黎央阻止了少芝繼續說下去，關於他們三個，她也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你們三個早就認識？那…在我們偷跑出營時，那些對話都是演的？劉祖榕的家也不是那個三合院？」

她大腦陷入一片混亂，如果都是假的，那她跟劉祖榕經歷的一切是什麼？

少芝搖搖頭，解釋著：「不，他們這些從小被選中的孩子並非一直待在國外受訓，他們往後是隸屬福島的特務，熟悉自己國家以及培養歸屬感是很重要的。他們一年當中會有4個月時間在國外，其餘時間則是福島本國進行特訓，直到通過這次的預備營才會正式將重心轉往國外……我也是。但監督者所進行的訓練跟特務完全不同，所以在進營隊前，我也只看過他們的資料而已，算不上認識。」

少芝跟孟城與劉祖榕三人在進入營隊前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組織高達99人，監督者有20名，所以三人僅聽過對方的名字，看過資料上冷冰冰的資訊而已。孟城和劉祖榕確實是一起長大的，但他們跟張少芝不熟。進入營隊算是三人首次合作。

少芝輕吁了聲：「在我說出兩個理由之前，必須先幫妳補充一下預備營裡的情況。我們這屆的預備營裡共有6名培訓中的特務，四散在A、B、C小隊中，如何快速且有效的融入群體生活是特務的必備技能。」

黎央忽然想起最後活動的〝特殊人員〞遊戲，一臉詫異：「所以那個冬……什麼的女生是？」

她記得有一個人被抓到了。

少芝點點頭並聳了下肩：「沒錯，冬娜就是6個之一，被抓到後她也失去特務資格，被安排進內勤工作了。」說到此，少芝將內容拉回正題：「而我進入預備營除了要通過評估外，還有個重要任務…組織裡有消息顯示，我們這6名特務中，有一名可能是沃爾帝國的臥底，我得盡全力將其揪出來。」

黎央睜大雙眼，無法相信眼前小她2歲的少芝，肩膀上竟扛著攸關國安的沉重擔子。

少芝再度開口，語氣充滿頹喪說：「妳還記得金研研嗎？」

黎央猛地點頭，她當然忘不了那個超可愛的棕髮小女生。

少芝呆看了黎央幾秒，隨後苦笑著搖頭:「算了，有機會再跟妳說我是多麼的無能吧……」她深吸口氣，盯著黎央：「我此次來找妳的理由一，接觸過孟城的人都離奇消失了，包括當初他在營隊所屬的C小隊成員……妳是少數尚未失蹤的人，我強烈懷疑妳會是他接下來的目標。」不等黎央問話，她緊接著說：「理由二，組織掌握到李席可能存放他們兄弟研究報告的雲端位址，在災防局的救護記錄內。妳以前……是負責這一塊的吧？」

黎央張開小嘴，久久說不出話，在災防局她確實要管理歸檔的救護記錄，但那是老屁股嫌麻煩丟給她的東西，打死她都想不到自己會因這個被捲入……這麼嚴重的事情裡。

「可是──」黎央正要提出異議，但她忍了下來，她有更想知道的事：「那少芝……妳不也很危險嗎？」

少芝輕蔑一哼：「以我的家族勢力，孟城那王八蛋一時半會兒弄不掉我的。」

黎央吞了吞口水，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消失的人……確定是孟城做的？被殺了？」

少芝臉色凝重，手上冰淇淋已經融化，但她似乎更專注於腦中憂慮的事，手指上沾了黏膩的冰淇淋似乎不算什麼。「嗯，九成九凶多吉少了……但這解釋了李席為何被警方發現時，呈現面朝下，腦袋被筍尖刺穿的景象，已經明顯死亡。警方判斷是他誤踩進窟窿摔倒，意外致死。但我跟孟城離開時……至少我離開時，他還活著。」

「你們不是一起做筆錄了嗎？」

「沒錯，但孟城說那是李席的哀嚎，因為他踢碎了李席的膝蓋。我當下完全不疑有他，就連警方說李席死於意外，我也直接信了。」

有一部份原因可能來自她自己就在竹林裡意外跌倒好幾次。

黎央聽得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

「但現在想想……孟城不只踢碎李席的膝蓋，恐怕連李席的生命也一併拿走了。」少芝對上黎央的雙眼，黎央在她眼底捕捉到了心碎的痕跡，這讓黎央倍感詫異。

「可惡！」少芝咬牙扼腕：「我早該懷疑孟城的怪力怎麼可能打不過李席，孟城再怎麼打混摸魚，好歹也是組織一手培訓起來的特務！媽的，孟城那個該死的傢伙……」

少芝對孟城……似乎比表面看上去更加在意。「他…為什麼要殺李席？」

少芝嘆了口氣：「應該是斬草除根吧。」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我聯絡過孟城小隊的隊輔，他說孟城跟李家兄弟走得很近。所以我想，要挑撥兄弟間的感情也是輕而易舉，尤其李席已經厭倦了生活在弟弟的影子下。還記得我說過他們兄弟倆在最新的量子科技武器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吧？」

黎央心底突然出現一個毛骨聳然的可能性：「他……孟城的目標是李家兄弟？」

少芝沉重地點頭：「少了他們，尤其弟弟李敬。量子武器領域至少要再停滯20年。」她扼腕地用力將冰淇淋丟進一旁垃圾桶，恨恨將手上的冰淇淋液體甩在地上：「只因金研研加入蒼鷹的時間最短，而她所有背景資料都是偽造的……唯一可靠資訊顯示父母均為沃爾帝國前特務，我就傻傻地完全被她吸住了所有注意力！結果這個臥底卻是──！我果然……還是太天真。」

對一名新加入不久的蒼鷹就抱持先入為主的印象，這對監督人而言是非常不專業的表現。如果她在資料上深究，就能發現金研研父母最後慘死於沃爾帝國掌權者手上，而且是當著金研研的面，之後金研研身體上也遭受到了相當程度的傷害……雖然金研研本人總是嘻皮笑臉，但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推斷這應該就是促使金研研接受蒼鷹招攬的關鍵因素。也大大的降低了金研研是臥底的可能性。

這一次，讓少芝首次痛恨自己的〝第一名情節〞，她為了在培訓中求表現，使她緊抓著金研研不放，反而忽略了其他可能性與深入調查的重要性。

少芝無法一次向黎央解釋全部，但她散發出濃厚的自責與氣憤，黎央都感受得到。

黎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如此挫折的少芝，只能輕輕環抱住她的肩膀：「少芝…妳也才23歲啊。總不會有230歲的老練吧……」

少芝聽後噗聲一笑：「黎央，沒有人會活到230歲吧……」

黎央對少芝柔柔一笑，她現在也心亂如麻，畢竟她剛得知孟城可能會來殺她，而劉祖榕…不知所蹤。

少芝重重嘆了口氣：「黎央，關於災防局的事，請妳一定要好好考慮。現在組織因為孟城的事亂成一鍋粥，畢竟他跟劉祖榕從小就在組織裡培訓長大……大家對他們…妳知道的，有很多的信任與感情。給妳三天，好嗎？」

少芝看著黎央的表情，知道她有難以啟齒的問題，所幸直接替她解答了：「當然，待過災防局又熟悉救護記錄系統的還有很多人。但災防局是個龍蛇雜處的政府單位，要分裂或收買人心都相對容易，而我只能說很不幸地，災防局恐怕是福島中被滲透得最為徹底的政府單位……裡頭幾乎沒有可信任的人。」

少芝擔憂的眼神靜靜看著黎央半晌，隨後還是忍不住自己的私心：「……黎央，拜託妳加入吧。只有加入，我才能將妳列在組織的保護人清單裡，才能免於整天提心吊膽害怕孟城找上妳。」

少芝對黎央露出求救的眼神，黎央根本捨不得她這樣懇求，而且又能一定程度的保命，當然直接答應了：「我可以幫忙──」

少芝聽到此，欣喜若狂的緊抱黎央，對她小臉一陣磨蹭：「真的嗎？太好了黎央！謝謝妳！妳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終於能放下心，不用擔心妳橫屍街頭了！」

黎央掙扎著擠出空間說話：「但…但我不認為救護記錄的儲存空間會藏著那麼高科技的資料……也許駭客能撈到偽裝成記錄的資料──」

少芝突然驚呼地朝黎央眨眼，又湊上臉一陣磨蹭：「黎央！妳真是大智若愚欸，連這個都知道！放心，會有人跟妳配合的，我們需要妳的敏銳度替我們找出看起來很奇怪的紀錄就好！」

見少芝大鬆口氣，黎央也替她開心，不過尚有一事卡在黎央喉頭，不吐不快，但她問得很小心，深怕自己接受不了答案：「那個…少芝，你說劉祖榕下落不明…他是跟其他人一樣……遇害了嗎？」

少芝放開黎央，見她一副快哭的樣子，立刻捏捏她的手：「不是…黎央妳先別慌。我想劉祖榕應該不認為組織有能力還他清白，所以自己去找孟城算帳了，可能會把他打暈，然後打包送回組織吧……總之，他不會有事的，他在99人當中的編號是5，而蒼鷹的編號是依綜合能力排行的。」

「孟城是幾號？」黎央真心憂慮劉祖榕對手太強。

少芝無奈地說：「孟城〝名義上〞是58……但是…唉～他成功欺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在組織眼皮底下殺了兩個對世界進程極度重要的科學家，實力恐怕遠遠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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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央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宿舍的，少芝帶來巨量資訊太沒有真實感了，有一瞬間，黎央覺得是不是他們三人聯手在整她。

少芝要她最近如果有可疑的訊息或電話，千萬別輕易相信，孟城可能會偽裝成任何人，想辦法讓她落單。而少芝必須趕回美國把黎央列入任務協力的保護人清單，之後就會有人秘密保護她人身安全，但比較麻煩的是少芝必須本人到場匯報並提出申請，她要黎央小心度過這陣子就行，她那邊會盡快告一段落。

黎央腦中還有好多疑問，那劉祖榕住的三合院呢？那真的是他家嗎？

她不自覺地回想起與劉祖榕歷經地那瘋狂的預備營，他的手是暖的，他是活人，他的笑容很好看，他的聲音總能安定她的心，除了這些……關於他的事，還有什麼是真的？

突然，窗戶被一陣強風撞擊發出砰聲，黎央往音源看去，一個嘴角裂至耳邊，眼睛呈上旋月狀彎形的金色長髮女子就站在窗外對著她笑。

黎央嚇得站起身，一瞬間窗外只剩楓樹搖曳。

她住7樓，沒有人可以站在窗外……

黎央驚恐地看著窗戶，緊握著護符項鍊。

她為什麼又開始看到「東西」了？！

忽然，有一抹小小身影出現在她的窗檯上。

黎央以為自己眼花，靠近細看，鳥兒隨即飛走，但她確定那是福島特有種，小黑鷹。

是玄女姊姊在提醒她什麼嗎……？

BIBI──

手機訊息聲音響起，黎央仔細一看，是一組陌生的號碼。她很快點開簡訊，臉色一下子唰白。

〝夏黎央，妳現在不安全。來第一圖書館二樓找我。    --劉祖榕。〞

黎央心裡幽幽飄出令她背脊發冷的想法：『這個…真的是劉祖榕嗎…？』

──招弟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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